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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挽凉转身,准备从跑步机上下来,看到权恩夕站在身后,脚一落空。
“啊——”冷不丁在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艾挽凉身子猛地向前栽倒。
“艾艾,小心!”权恩夕见状吓得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掌心渗出细细的一层汗水。
大步往前一跨,摊开手臂稳稳地把艾挽凉揽进自己的怀里。
权恩夕用力把艾挽凉的身子扶正,眼神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脚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艾挽凉一双乌黑的眼睛凝视着权恩夕。
忽然间,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
……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别哭啊……”权恩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扶着她在跑步机旁的软垫上坐下。
“我跟妈保证过,不会惹你掉眼泪,可是现在看来保证容易,做起来难。”
权恩夕蹲在艾挽凉身边,替她检查脚腕有没有受伤。
刚刚看到她脚踩空的那一霎那,不要扭伤才好。
“艾艾,别哭了,你明知道我拿你的眼泪是最没有办法的。”权恩夕轻轻地活动着她的脚腕,腕骨处已经开始泛红,试问道:“疼不疼?”
艾挽凉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我带你去医院!”权恩夕说着就要把她从软垫上抱起来,只是还没等用力,艾挽凉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看样子是有话要说,权恩夕也不再有任何动作,耐心的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
艾挽凉看着正低头给自己按摩脚腕的人,眼窝下的青黛格外明显,就连下巴刚冒出的青胡茬都没来得及清理。
她知道权恩夕一定没休息好。
“文件袋里的东西你都看了?”
“看了!”权恩夕沉吟片刻,点头默认,文件袋里的东西他看了整整一夜。
现在说是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我……恩恩,我不是有意隐瞒的,那个时候真的别无选择,真的!”
艾挽凉觉得文件袋里的十几页纸就是最好的解释。
现在多说任何话都是没意义的。
如果当年有另外一种可能,她都不会选择离开他。
绝对不会。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我连陪在你身边的资格都不配拥有吗?”权恩夕清澈的眼眸黯淡的没有一丝生气。
当年许多事情已经无从追溯。
整整一夜他都在试着说服自己。
不要痛苦纠结。
过去的就让它痛快的过去。
可他真的不懂。
曾经至死不渝的两个人,为什么到最后连彼此陪伴的机会都不给。
是不值得吗?
还是不配?
“不是的,不是!”艾挽凉摇头,声音淡淡的,但却无法掩饰住心底的悲伤。
“那是什么?!”权恩夕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一抹忧伤从他黯淡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说离开的是你,说回来的还是你,整整三年不让我知道你的任何消息,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回来你又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是不是也应该像当年一样,笑着接受?!”
这一刻,权恩夕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她离开,他要笑着接受一切被留下的痛苦。
痛苦挣扎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一点都不想再去感受。
而现在呢?
现在是不是又要让他再一次尝试,痛苦的滋味。
如此反复的折磨。
那他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不是吗?
……
“权恩夕,当年我的眼睛突发溃疡性病变,急需眼角膜,双肾也出现不同程度的萎缩,需要肾脏移植。”
现在再提起自己当年的病情,艾挽凉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
人或许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才会学着成长。
而这个过程必然是辛苦万分的。
……
“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有一次外公让全家人体检,就连训练基地里的人都一起做了检查,在你眼里或许只是一次普通的体检,可你不知道那是为我寻找肾源而做的检查。”
“到最后几百人检查下来,只有一例是适合我的肾源,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不需要长时间出国治疗,不需要做透析,不需要吃药,不需要只吃营养餐,不需要一把一把的脱发,更不需要……离开你。”
“可我似乎并不被上天眷顾,适合我的肾源是你,是你权恩夕的肾,当外公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那个时候犹豫的不止是艾挽凉一个人。
还有整个权家所有的长辈。
犹豫要不要把整件事情告诉权恩夕。
但对于这个决定,艾挽凉是拒绝的。
她想一个人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