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蕉低头了:“原来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请恕奴婢撒谎。”
“你撒谎也不止一次了,本宫就算想要饶恕也不知能否饶恕地完。”夏雨瞳嘲笑着:“韦蕉,你自己说,你母亲林氏为何对你们做那样的安排?是不是不近人情没有道理?”
“奴婢不知道奴婢的母亲为何会说那样的话,可能是因为情绪不好,但至于为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韦蕉摇头说着。
夏雨瞳奇怪道:“这可真是天方夜谭,居然有你韦蕉都无法理解的事情,而且是你母亲的话,你都不知是什么意思。本宫也不知你现在是不是在撒谎,也不想费精力去猜测。就直接告诉你,你母亲那时候是为了你和韦萱的未来着想,不想让你们走入思路……”
夏雨瞳把她对韦萱分析的那段话说了一遍,说道韦蕉的那部分,尤其激动:“你母亲就是认为你是个满肚子恶水的女人,所以那时候就让你出宫做尼姑永远不得回宫。她也看出了你在利用你姐姐韦萱给你自己铺路,所以你母亲想要停止你们的恶事,就必须让你离开皇宫。可你和韦萱都不听从,那你母亲就只有在东宫的门梁上上吊。依本宫猜想,她是想让你和你姐姐依照她所说的去做。可怜她以死相逼也没能换来你的清醒。到现在,你也还不理解你母亲的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怜的不止是林氏的心,还有夏雨瞳的心,还有韦蕉的心。
夏雨瞳坐在华延钧身边,给她磨墨,看她那娃娃脸,还有挺着的肚子,难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书法才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以前小看了这小丫头,只是现在她这么做,真有用吗?
管他有无用,夏雨瞳就是已经心甘情愿地为小娘子磨墨,直到亥时过了,夏雨瞳劝了多句没用,就抱起她:“明日再写,今日延钧你必须好好休息。”
“再让我临摹几张。”华延钧好着急,又不能动腰子肚子,只有靠手来打着夏雨瞳。
华延钧一样没有闲着,但她对寻人这种事一点不知,能给她意见的也只有广祁园的下人,其中以鱼骨鱼刺两人为主。
“你们说,延钢该不会不在世了吧?”华延钧心跳地快要出胸口了,指望着鱼骨鱼刺能给个好回答。
鱼骨拍胸脯道:“不可能,老爷已发动各方面去搜寻了,如果五少爷不幸,那早就寻到尸首或尸骨了,但至今都没有幼童死亡的消息,县衙也没有,所以五少爷必定是还在万乐县,且五少爷还小,在外无依靠,最多出不了龙溪郡。”
夏雨瞳到韦萱这里就急着问:“萱姐姐你没事吧?”
韦萱几乎要大摆宴席来欢迎了,娇嗫地迎了过去:“雨瞳,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也不敢去找你。你终于不再为我曾经的错误烦心了……”
好容易才说到华延钢,韦萱骄傲地缠绕在夏雨瞳身上:“雨瞳,你知道你五弟可不懂事了,要我在杖责和烙脸之中选一个。”
“那你呢?”夏雨瞳虽知道韦萱没事,但想到当时的情况就毛骨悚然。
韦萱的俏眼一闪,勾得人心出:“我当然是为了雨瞳着想了,我知道杖责会没了孩子,但我们还可再要一个,只是如果烙脸就的话,雨瞳就看不到我为你翩翩飞舞了,所以我就对五少爷说‘杖责吧,情愿打死我’,可五少爷却该主意偏要对我烙脸,也不知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到一刻钟就回到华延钧身边,那暖和气氛才重新到身上心田:“那日延钧率广祁园救了萱姐姐,真是巾帼英雄啊。”
“这算什么啊?本就是该做的啊,雨瞳,现在找到延钢才是正事,本想让你好好休息,可是我始终放不下心来,如果你精神头还好,就去想法子找延钢好吗?我答应过三娘要照顾他的。”华延钧有一股无名的有气无力,无法振作的语气。
夏雨瞳定下神来:“延钧,这些日子累着你了,现在你安心些,我去找延钢,我毕竟是他大哥,对他了解多一些,比较容易找到他。”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华延钧点着头,终于可以安神宁心地睡一个踏实觉了。
夏雨瞳开始布置了全龙溪郡寻找华延钢的路线,对着地图,他总觉得自己在大海捞针,不觉摇头。华延钧过来,也是摇头:“每条街道,每个小村落都不是没找过,爹的人都翻地三尺了,却不见延钢的踪影,爹也不愿上报县衙,就更难找了。”
“雨瞳快去找延钢吧。”华延钧勉力笑着,夏雨瞳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用力拍打她弄得她肚子有些痛。
看到夏雨瞳出门,华延钧才坐下,揉揉肚子,斜靠在躺椅上,嘴里念着:孩子啊,你快点出生就好,娘要帮助你爹料理许多事呢。
华延钧怎知自己还是一副孩童脸蛋呢。
夏雨瞳按照孩童乞丐的线索,但仍然一无所获,回来与华延钧商量,华延钧就回想着华延钢在华府所经历的:“雨瞳,你可知延钢在华府是说过有人要害他和心沫,虽然现在不可确定这话是真假,但我们可以断定延钢跑出华府就是要逃离华府,他或者是害怕,或者是厌恶,肯定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回来。所以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找到。”
华延钧更是反对:“雨瞳你为心沫想想吧,她内心脆弱,怎受得了你这样诬陷?虽你是善心,但这样也会耽误了她的名声啊。”
“哎呀延钧,你就是不肯我用心沫引延钢出来,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让我怎么做啊?”夏雨瞳坐不住了,在屋里站起来气呼着。
华延钧有点想法了:“雨瞳,你不觉得华府真的是有人想害延钢吗?要不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延钢他真的不想回华府。”
华延钧不置可否,沉了一段,才对夏雨瞳道:“雨瞳,你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只是,这样向外散播心沫病重,对心沫来说不祥,而且,我觉得延钢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他对心沫的身体应是了解的,而且他身边其他的小乞丐都可以帮他打听消息,他很快会知道心沫的真实情况。”
夏雨瞳的眉头缩了又开:“那就对外宣布心沫犯了严重家规,被打入家牢,等待处罚,我就不信延钢这小子不出现。”
“是啊,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延钢在小乞丐群中,但并不能确定他真的还在世啊。”说到此,夏雨瞳捂住嘴,生狠地咽下了泪滴:在他六个兄弟中,就数五弟华延钢最近人情最灵力了,父亲也很喜欢他。
“我想到一计确定确定延钢的生死。”华延钧令海葵将文房四宝拿出来,还有那日在“飞研亭”给华延钢收拾的字帖。
华延钧开始临摹华延钢的草书。
华延钧瞥了他一眼,唉地叹气道:“雨瞳,你去参加爹的海军时改名为‘花大’,你觉得延钢这脑袋不会改名换姓吗?他要躲的办法多的是。”
“延钧,你确实说到点子上了,但是你不知我捉人的办法也多得是吗?这回让你瞧瞧。”夏雨瞳准备好计划着明日的安排。
华延钧过来牵着他手,心情沉重,却难说出口:“我不好怎么说,雨瞳,你现在也知道延钢他不想回华府,你真的要强行抓他回来?抓他回来之后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华延钧怔怔地看着他。
夏雨瞳只觉奇怪:“延钧,以前我不知延钢在家受这么多伤害,但现在有我在,我就要保护他并找出伤害他的凶手,你听我的,没错,明日再把你临摹的草书贴出去,并加上一行‘兄嫂会护你周全’,就没问题了。”
“好吧。”华延钧随意应着,她也不知是不是该把华延钢接回来,因为现在她感觉华府有人不止是要伤害华延钢,更是要利用他来伤害自己。
上次韦萱被四夫人带走那一日,来地太凑巧,老爷和大夫人都不在华府,而韦萱被带走了,韦萱的婢女绿香却能溜出来向华延钧求情,这怎么看都像是是设计好的,不过不细想是想不到的。
一个月了,这一封封的留信让夏雨瞳很是震撼:“延钢到底在家里遇到了什么,会让他害怕地不愿回家?”他对自己彻底失望,因为没能找到延钢回来,他一屁股坐下了:“这小子,居然能躲得过我,我佩服他。”
华延钧倒是开心了,展颜而笑:“雨瞳别气馁,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知道延钢的下落,且知道他过地虽苦但很开心,这不比他在家里受折磨好?”
“对了,家里到底谁这么大胆给延钢一身的伤痕?我得去查,明日就去问问四娘,看她到底怎么照顾延钢。”华延钢还没怀疑四夫人,只是他不相信罢了。
华延钧知道他对他的嫡母和庶母都很好,因为那些庶母个个对他恭敬着呢。
再过一日,已是翘楚寒冬了,龙溪郡刮来的海风也是刺骨冰冻的,这是对于龙溪郡的人而言,北方人对这个天气应当是小意思吧。
华延钧身上是两个人,自然会比他人热些,但出门时还是要穿得多些,要不冻着了就要喝药,对孩子不好。
她今日出门是要去安院,目的自然是去找四夫人了解一下华延钢的情况,但不是像夏雨瞳那样大张旗鼓地竖着这个名义去的,而是托着肚子去“四娘,找你聊聊”。
巧的是,四夫人今日不在安院,那里面的主子就是四夫人的孩子——十七岁的三少爷华延铄和不到十岁的五小姐华美玲。
这样更好,要是通过小孩子就更能了解华延钢在此的情况了。
接待华延钧的是五小姐华美玲,她也不懂什么规矩,只是在奶娘的教导下规矩地行着屈膝礼:“美玲欢迎嫂嫂来安院玩。”她还梳着对称的双螺旋发髻呢,就是头顶两侧各一个螺旋髻,并留着刘海。
“美玲过来让嫂嫂看看你的衣裳,是今年新做的吗?”华延钧说起了女孩子感兴趣的事。
而华美玲也对华延钧那身花开富贵的棉袄睁大了眼,都流口水了:“嫂嫂的衣裳这么好看,为什么我没有呢?”
这就奇怪了,华延钢在安院由四夫人照顾了两个多月,而华延钢和华美玲年纪差不多,为何会没有一起玩耍呢?也没有吵架过,这不合情理啊。华美玲说华延钢胆小不敢抬头,这与华延钧曾在见过的华延钢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