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但仍被一直关注着他的重谣和傅悬月听见了,傅悬月握住他的手,“雪弟!”重谣也一脸关切的拉住他的手,期盼地看着他。
容寒尽对傅悬月怒目而视,但他的手依然纹丝不动,内力不断地输入应千雪体内。
应千雪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嘴微微一动,“谣谣,傅大哥。”
见他醒来,重谣激动地差点流下眼泪,“小雪!”旋即发现应千雪眸中竟蒙上了一片白雾,他心一惊,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傅悬月一把按住他的手,免得他在应千雪面前露出端倪。
容寒尽不满他们二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你们让让!”
重谣侧开身子,他想起在悯天山时,容寒尽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应千雪身后,估计两人关系极好,他哪里知道应千雪平白被容寒尽占了便宜,应千雪将此视为奇耻大辱,又哪里会主动说起。
应千雪看见容寒尽的脸,眉头微微一动,他手一动,容寒尽没有防备,竟叫他轻易挣脱了。
一股寒意自他腹中升起,他嘴唇微微抖起来。
容寒尽脸一黑,强制地拉住他的手,任他怎么挣都没有用,那股暖意又回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瞪着容寒尽说不出话来。
容寒尽的脸色同样不比他好上多少,“你生我的气,能拿自己身体撒气?”
听到这话,应千雪的目光更加凶狠了,若不是悯天山上容寒尽强行……他怎会被人趁虚而入?但他眼中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雾,不仅没有什么威慑力,还平白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容寒尽的脸色微缓,嘴上也哄起人来,“你听话一点,等你好了,怎么拿我撒气都行。”
重谣神情古怪,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总觉得此时自己还是退避为好,“小雪,我再给你拿两床被子过来。”
傅悬月也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暧昧,他想了想,容寒尽既然愿意帮应千雪疗伤,想必不会对他不利,何况他还没有细问师祖应千雪的寒毒到底如何才能彻底清除,想到这里,他把一边打瞌睡的翁祖师拉了出去。
此时应千雪独自面对着容寒尽,面色不愉,心里也气得吐血,但容寒尽温柔的态度却好似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动静。
容寒尽思念应千雪多日,这时没有旁人在,他便十指紧扣着应千雪,趁他这时行为不便,将他拥入怀中,应千雪乍一入他怀,他仿佛出现了幻觉,似乎自己抱的不是应千雪,而是一块冰疙瘩,虽然如此,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应千雪,大有死也不撒手的气势。
应千雪牙齿打着哆嗦,“你……你放开!”
容寒尽哪里会如他所愿,他三个月没见到应千雪了,这会儿应千雪在他怀中,他心中好像有只猫在挠他似的,他迅速在应千雪脸上亲了一下,念念不舍地抱了会他,见他脸色稍缓了些方才放开。
重谣抱着被子从门外进来,他见应千雪脸颊微红,便顺手在他额头一摸——当然,被容寒尽打开了。
他摸摸鼻子,讪讪地用被子裹住应千雪,“小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千雪道,“很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时一样温暖。
重谣松了口气,“那便好。你怎么会中这种毒?”
应千雪面色一整,他看了眼容寒尽,容寒尽只当没收到他要求自己回避的眼神,应千雪无奈地向重谣求助。
三个月的相处令重谣深知容寒尽的秉性,他哪里有能耐让容寒尽退避,何况这时容寒尽还在向应千雪输送内力。
容寒尽笑了一声,“你做的那些事我哪一件不知道?还用得着防我?”
应千雪虽然气恼,但容寒尽所言不错,他统共就杀了叶霜天和萧铮两人,全被容寒尽给问出来了,他脸一白,不欲再想容寒尽逼问的方式。
“……我本与傅大哥约在一个寺庙相见,没想到有一行着云纹红衣的人也路过那里……他们以为我们是悯天山的人,解释没用便打起来了,那个领头的人拍了我一掌,最开始,我一动内力便有一股寒气从丹田之处升起,但现在我只要一使劲,那股寒气便会不断发作。”
重谣思索道,“云纹红衣……据我所知,这是东雪山人的标志。”
容寒尽起初听见傅大哥三个字就觉得耳朵痛,但一听见应千雪说“云纹红衣”四个字时,他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他们来沉雁湖的路上,遇到柳如絮时,他们正在跟东雪山的人打斗,想必应千雪所遇的云纹红衣人应是奉英一行,但这东雪山何时与这悯天山结了仇?奉英怎么会如此糊涂,将应千雪错认为是悯天山的人?
容寒尽在心里将奉英骂了个来回,同时他与重谣又觉得疑惑,东雪山虽长年积雪,但他们所修功法十分霸道,从未听说过什么阴寒之气,莫非他们与悯天山结仇与之相关?
但这些跟应千雪又有什么关系?重谣气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将他们抓来问问,哪有随便打人的道理!”
容寒尽本想附和,但一想此事与奉英有关,奉英几乎代表了整个东雪山,而他的师父落刀客的遗体还在东雪山窟存放着,他就矮了一节气势。
恰好此时傅悬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容寒尽还在为应千雪输送内力,不禁心升钦佩。
“雪弟,先喝药吧。”他这些日子习惯了照顾应千雪,驾轻就熟地拿起汤勺。
容寒尽黑了脸,重谣一看,笑嘻嘻道,“还是我来吧!”他从不明就里的傅悬月手中接过药碗。
容寒尽脸色好转,虽然他更想自己亲手喂应千雪,但现在不方便,让重谣来总比让傅悬月那个祸害来好。
重谣一边给应千雪喂药一边问道,“我也可以叫你傅大哥吗?”
傅悬月轻轻笑起来,“当然可以,你是雪弟的弟弟,当然也是我的弟弟。”他从应千雪嘴里听过无数次重谣的名字,早对两人的关系了若指掌,因此听重谣这样说,十分欣然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