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灰白的石拱桥下,悠悠的飘过一只小船,径直驶向了莲丛之中,岸边的女孩们睁大了眼睛一阵惊呼。
却是船上的年轻人无比轻盈地从船上一点,掠过莲丛,挟来一朵莲花笑盈盈地站在一名身着藕粉色长裙的女孩面前。
女孩欣喜地接过来,“哥哥,你真厉害!”
年轻人一脸嘚瑟,“那是。”年轻人模样清秀,一双黑眸如曜石般熠熠生辉,他生就了一副笑的模样,见人便是未语三分笑,即便是嘚瑟,也带了几分多情的笑意。
周围的女孩子们或羡慕或嫉妒,一名女孩走出来,颐指气使道,“阿福哥,我也要!”她乃承安县李师爷的女儿李馨馨,县令家没有女儿,因李师爷与县令家来往甚密,故而在这一圈子里向来是傲气十足,谁也不放在眼中,直到见到这位阿福。
阿福摇了摇头,抱歉地笑道,“我只给我家阿绿。”
李馨馨当即柳眉倒竖,横了女孩一眼。
阿福摸了摸阿绿的头,笑道,“我们回去吧。”
阿绿娴静一笑,小心翼翼地护着莲花跟在阿福的身后。
走远后,阿绿才问出疑惑,“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送馨馨姐花啊?”
阿福道,“李小姐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她方才那样瞪你你不介意吗?”
阿绿摇头,“馨馨姐虽然凶凶的,可她对我十分好。”
阿福不理解女孩间的交往,但见阿绿开心的模样他也觉得高兴。自义父过世后,阿绿便一直闷闷不乐,他带着阿绿出来也是为了放松下心情,阿绿能够开心,他十分欣慰。
阿绿眨眼,“哥哥,馨馨姐很喜欢你。”
阿福摸鼻,“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
阿绿不说话了,盯着他看来看去。
阿福问道,“我怎么了?”
“我知道啊。”阿绿说完便跑开了,阿福无奈。
阿福和阿绿住在临江的小茅屋中,每到晚上,临江的芦苇荡里便栖息着许多萤火虫,风一吹,它们便如受了惊吓般聚集在空中,荧光闪闪,很是漂亮。
阿绿最喜欢这样的夜晚,她总是拉着阿福划着船在水面飘来飘去,然后悄然入睡。
这夜也不例外。
阿福刚刚撑船出来,阿绿便迫不及待地蹦上船,“哥哥,我们去那!”阿福对她无所不应。
今夜的芦苇荡其实并不晴朗,甚至有些阴沉。
云层半掩着月亮,昏暗的月光如一层透明的毛毯,随意地盖着了这寂静的地方,朦脓又神秘。
波浪一圈一圈缓慢自船周围漾开,阿福刚刚把船撑进芦苇,便见一团暗红色向四周蔓延开,他心里一惊。
承安位置偏僻,民风淳朴,远离武林喧嚣,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伤亡,想必这定是什么受了伤的动物吧。
他心下微定,打算绕过这团暗红色,不料阿绿十分眼尖,她尖叫了一声,抓住阿福的胳膊,“哥哥,那里有个人!”
阿福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漂浮在水面上,暗红色的血不断地从她身下蔓延开。
阿绿激动地叫道,“哥哥,她还在动!”
阿福“嘘”了一声,然后悄悄将船划过去,他将人从水里拖起来,刚把人翻个身,便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重云涯弟子无数。他的大徒弟重醉早年顽劣不堪,意欲欺师灭祖,被重云涯秘密割破双手经脉,逐出了师门。二徒弟重溪倒是乖顺,可惜天资平平。而三徒弟云水,重云涯在世时常年不见踪迹,唯有重云涯过生辰和逢年过节时才会露面,四徒弟重谣……三年前于飞来峰上,死于除月山庄庄主之手,此事天下皆知。
而这位黑衣人,便是重云涯在世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徒弟云水。
云水半昏半醒之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伸出苍白的手,虚喊了一声,“师弟。”
阿福忙握住她的手,“在的,在的。”
云水脸上虚弱地一动,似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来接我了……”
阿绿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怎么也听不见她说话了,她大惊失色,“哥哥,她……她不会死了吧。”
阿福摇头,“放心吧,只是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