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铺中,尤蝉挑剔的目光在店中扫来扫去,掌柜的满脸笑容地朝她走去。
“夫人可有看中的衣裳?”
尤蝉当即脸色一变,“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娘云英未嫁,算哪门子的夫人?”
掌柜的冷汗涔涔,连连赔罪,“小的眼拙小的眼拙,这位姑娘,可有看中的衣裳?”
尤蝉懒懒地指了几套,“暂且就这几套吧,可有我的尺寸?”
掌柜的忙不迭地点点头,热络道,“当然有当然有。”
尤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去试试。”
掌柜的连忙取了衣服,“姑娘这边请。”
重谣踏入成衣铺时,正巧尤蝉抱着衣服进了内室,他翻了个身,从铺子后面翻了进去。他敲了敲窗户,“尤蝉?”
尤蝉连忙将衣服丢到一旁,将窗户打开,露出重谣平平无奇、十分陌生的脸。
尤蝉愣了愣,“你是?”
重谣弹她脑门,“是我!”
尤蝉忙让开身子,左顾右盼道,“快进来。”
重谣刚刚落地,见衣裳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不由叹道,“尤二堂主真是好兴致!”
尤蝉将衣裳抱起,压低了声音道,“楼主可别瞎说了,这些日子楼里戒备的紧,我们几个一入北有鱼,便有人跟踪……也就这两日才甩开。”
重谣拧眉,看来重醉比他想象之中更加警惕——难道是重醉已经知道他没有死的消息?这也有可能,齐怀菘成亲一事闹得天下皆知,有心人稍微打探下他的样貌,便知道他没有死。
重谣不抱希望地开口问道,“那关十楼中可还有对重醉……”
尤蝉摇了摇头。当初重谣继任楼主之位时年纪尚轻,原本许多人本就较为拥护重醉,重醉重回关十楼,正中那些人下怀。
尤蝉忧心忡忡道,“现在大家都以为您已经死了,您不能再贸然露面了,否则那些不希望您回去的一定会对您赶尽杀绝。”
重谣点了点头,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因而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自己到底露不露面,恐怕都不会取决于自己。
而重醉一定也不会是光明正大的找他。若他是重醉,他一定是打着其他旗号暗地里搜查他,然后在找到关十楼印章之后再斩草除根。
“楼主……那现在?”
重谣道,“无妨,你先藏起来,到时候见机行事。”
尤蝉踱了一步,犹豫道,“楼主,现在的关十楼不如您和老楼主在时一般,您或许已经看到了,施小姐领头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率头败坏了关十楼名声,这样下去,恐怕关十楼迟早会被……”
重谣摆手制止了她的话,“我会亲手杀了重醉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尤蝉沉默地拱了拱手。
重谣的目光又落在地上,“我出来的有些久了,你们潜伏在关十楼中,一定要处处小心。”
尤蝉道,“楼主放心。”
福来客栈中,齐怀菘唤来了小二。
“烧些热水过来。”
小二笑嘻嘻地应了,继而问道,“客官还有什么要求?”
齐怀菘道,“暂且如此。”
小二乐呵呵道,“好嘞!您稍……”等。
尚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眼中,小二睁大了眼睛,试图转身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下一刻身子便轰然砸在了地上,露出身后高鼻深眼的俊朗青年来。
齐怀菘睁大了眼,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腰间,“是你!”此人正是当年他在除月山庄中遇到的那个独酌客!
重醉歪了歪头,疑惑道,“是我?难道你认识我?”他仔细端详着个子高挑的美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齐庄主啊!失敬失敬。”
重醉笑了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多亏了小师妹嚣张跋扈,否则他还真发现不了重谣和齐怀菘、云水三人暗自来了北有鱼。
重醉啧了一声,“齐庄主,好好的除月山庄不待,怎么有闲心来北有鱼玩了?还装扮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呢。”他绕着齐怀菘走了一圈,“既然你在这里,那想必我那师弟也在附近了。”
齐怀菘眉头一皱,银鞭倏尔挥向重醉。
重醉避开他的鞭子,笑道,“我可不跟你打。”他拍了拍手,数十个黑衣人从客栈之外涌进来,将齐怀菘团团包围。
重醉环顾四周,疑道,“云水呢?”
一黑衣人上前回道,“跑了。”
重醉失笑,“真没想到我这师妹还会逃跑。”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将挑断我小师妹手筋的凶手拿下!”
重谣抱着一包衣服绕开了人群走向福来客栈。
这次齐怀菘的提议出人意料,因而准备的并不充分,因而他方才见被尤蝉扔的遍地都是的花花绿绿的衣裳,不由萌生出给齐怀菘也买几套的想法来。
他脚步轻快地走向客栈,却见客栈外空无一人,离客栈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重谣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最坏的结果就是重醉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而师姐和齐怀菘——他脚下一个踉跄,手中包袱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黛绿色的衣裳,渐渐被地上的血浸透。
掌柜的早已气绝身亡,他睁着眼睛张开嘴,愕然地躺在柜台之处,他的前方,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今天来的客人,均是一刀致命。
这杀人手法一看便知乃关十楼所为,重谣越看脸色越发阴沉,他沉着脸冲上二楼,见自己的房间门口,小二面朝下地躺在地方,心中大惊。
重谣蓦地推开门,大声喊道,“齐怀菘!”
无人应答,齐怀菘一定是出事了!他继而一脚踹开隔壁房间,大声唤道,“师姐!师姐你在吗?”
依然无人应答。
重谣有一瞬间四肢发软,他定了定神,不去想最坏的结果。
重醉定会认为印章在自己手中,师姐和齐怀菘对于重醉来说,用来要挟他总比直接杀了要好。他面沉如水,此时若他是重醉,一定会等自己自投罗网,重谣慢慢走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