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是偷偷溜下天界的,他身为天界神官,没受过人间的礼仪教化,思想很单纯,只认为他小爷想找战神打架,那就是一顶一的大事,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说下来就下来了。
可下来之后发现茫茫人海,要找到战神的转世之身谈何容易,且不说他不知道战神的长相,就算战神站在他眼巴前,他也认不出来,所以在天上柏麟帝君就嫌他闹腾才派人将他监管,偏偏他一点觉悟都没有,整天一副老子被你们管的很憋屈的小模样,人情世故啥都不懂,下凡发现人们一副冷漠的嘴脸,根本不似天庭的都对他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不由得感到阵阵委屈。
在凡间不似在天界,天上灵力充沛,纤尘不染,身上每天都是香喷喷干干净净的,也不觉得饥饿,在上面看着下面繁华似锦,早就想下来看看,于是就理所应当的找了寻战神打架的由头,料看守他的人发现他不在也不敢拿他咋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下凡了。
但是下来好几天了,才发现在人间是得用钱的,而且表面上看起来是挺干净,可没想到才过一天,身上就脏兮兮的,没有灵力滋养,肚子也开始不舒服,他也是琢磨好几天,才发觉肚子咕噜噜的感觉叫“饿”,还是因为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妾看他长的可爱,给了他几块点心,他吃了才感觉好些,但在凡间不会天天遇到好人,他也吃了几顿霸王餐,吃完后人家发现他没钱,想打他一顿又打不过,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可能是每家饭店都有联系吧,也是他这头银发太晃眼,反正他只要一进馆子,就会被人撵出去,所以他就越发的落魄下去了。
可这是他自己要下来的,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否则灰溜溜的返回天庭,岂非会让青龙笑死?
风素心看着腾蛇一副想过来又拉不下脸的小模样,鼻子闻着馄饨的香味吸了又吸,又摸着肚子,拿眼瞄着她,也不走,只是可怜巴巴的杵在那里,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白色哈巴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毕竟是知道有腾蛇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而且如果不是她将男主截胡,腾蛇刚下界就会遇见褚璇玑,做她的灵兽,也不会这么流浪到这里来,她对腾蛇,仔细论论,她还是有些责任要负的。
于是风素心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腾蛇眼眸瞬间一亮,也不管是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就那么欢脱的跑过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禹司凤的身侧,长凳顿时向腾蛇那头倾斜了一下,有些不稳了。
禹司凤刚坐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长凳平衡力有点问题,坐的时候必须往中间坐,否则只坐一头容易另一头翘起栽地上去,可腾蛇偏偏就坐在了长凳的最边缘上。
他想出声提醒他一下,没想到腾蛇开口第一句,就让他僵在当场,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将他拎起来,狠狠的甩进了醋缸里去,捞都捞不出来的那种。
只听腾蛇对风素心说:“这位小姐姐真好看,你看,我也好看,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最般配,所以是要一起吃饭的对不对?”
风素心看着对面禹司凤逐渐黑下去的脸,冲他露出了一个小孩子乱说话见怪莫怪的笑,禹司凤瞥了腾蛇一眼,莫名的觉得相看两相厌,就撇过头去,风素心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又看到腾蛇看着刚摆到禹司凤身前的馄饨直吸溜口水。
她将刚刚摆在自己跟前的馄饨碗向腾蛇的位置推了过去,想着请他吃了这顿饭,缓和了下心里那点愧疚,再给他点钱,尽量旁敲侧击让他回天庭去,也算对得起他了。
腾蛇见风素心将自己的馄饨给他,就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小姐姐不但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越看越觉得她光芒万丈,笑容也就越来越甜。
禹司凤见他两人这么快就互动起来,禁不住嘴角抽了又抽,也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腾蛇端着碗吃的滋溜滋溜的,虽然中途烫的直哈气,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一碗馄饨很快就见底了,然后就又把视线投到了禹司凤那碗没动一口的馄饨上,心里想要吃,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像个求人的态度:
“喂,你不吃给小爷呗,别浪费啊!”
禹司凤侧眸冷冷看他。
“喂,你干嘛用这种吓人的眼神看小爷,告诉你,小爷可不是好惹的!”腾蛇嘟起腮帮子,竖起眉毛道。
禹司凤简直要气笑了,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你若还想吃,可以再要一碗。”风素心冲老板伸了伸手,老板手握毛巾一溜小跑过来,殷勤笑问:“客官有什么吩咐?”
风素心道:“再来一碗,”说着看了眼腾蛇:“给他。”
老板一甩毛巾搭在肩膀,利落道:“好咧!”
腾蛇真是越看风素心越顺眼,眯着眼睛笑个没完,她看禹司凤的脸越来越长,心道这人又醋了,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正在她垂眸苦思冥想之际,禹司凤已经将自己的馄饨推给她。
“尽做些行善积德之事,有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吃呢?”禹司凤语气中带着丝嗔怪。
风素心心里有点愧疚,道:“司凤你不吃吗?”
禹司凤看了眼腾蛇,冷哼一声:“饱了。”
风素心尴尬一笑,就持起汤勺舀了一个馄饨,刚放到嘴里,就被酸到眉头紧蹙,她看了眼禹司凤,也就明白了,赶紧乖乖的将口中的馄饨咽下。
“酸吧?吃醋的滋味不好受吧?”禹司凤盯着她,意有所指道。
风素心故作楚楚可怜的讨饶状,心里却嘿嘿笑个没完——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禹司凤为她吃醋,她就觉得暗爽,唉,自己这是什么恶趣味呢?
禹司凤见她这副模样,想想自己是否有些过分了?怎么现在就是不能见媳妇和长得好看的男子说话了?这刚成亲日子还长,以后还不把自己酸死?媳妇慢慢的会不会讨厌他?
纠结啊纠结。
“你这人,感情这醋不是你家的,怎么可劲放呢?看你把人酸的。”腾蛇见不得风素心委屈,直冲冲的对禹司凤道。
禹司凤蹙眉——他和这人有这么熟吗?谁给这小子一见如故的自信?
“她是我夫人。”禹司凤对腾蛇道。
“所以你认为她是自己夫人就随便酸她吗?你这人太可怕了,今天你给她多放醋,明天是不是要多放盐?时间久了你会不会下毒啊?”腾蛇觉得自己似乎预见了风素心可怕的未来,赶紧对她喊道:“这个男人不行啊!你还是把他休了吧!”
不行?身为男人竟然被人说不行?!禹司凤忍不住想歪了,还休了他……他斜眼扫向腾蛇,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风素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呢,告诉你啊,你难得遇见我腾……小爷我,好心给你提个醒!”腾蛇说话间,看到老板端着馄饨放在他跟前,又看了眼风素心面前放多醋的那碗馄饨,一伸手扒拉到自己面前,笑嘻嘻的冲她说:“别浪费,我不怕酸哈。”
风素心有些忍俊不禁,冲禹司凤投过去一个不要和傻孩子置气的安抚眼神,可仍旧没抑制住禹司凤的脸色持续向黑锅底进行中。
禹司凤看着腾蛇在那拿个勺子在两个碗里舀来舀去中和酸味,又放了好多辣椒酱,端起碗来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冲风素心道:“走吧。”
“嗷!!!”
风素心眼睁睁的看着禹司凤一起身,长凳顿失平衡一头翘起,让坐在另一头的腾蛇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她赶紧站起身探头去看,只见他一碗馄饨扣在自己脸上,汤汤水水顺着脸往下淌,混合了辣椒油,本来就脏的衣服算彻底废了。
“哎呦喂客官呐!您没烫着吧!”老板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将腾蛇搀扶起来。
腾蛇倒没觉脸皮烫的怎么疼,只是馄饨洒完了觉得肉疼,他看着沾自己身上已经不能吃了的馄饨,只能一抖将它们抖了下来,想了想,面向禹司凤,瞪眼道:“你是故意的!”
风素心赶紧打圆场,道:“不,是凳子的问题。”说罢眼含深意的看了眼禹司凤。
禹司凤有点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腾蛇却不干了,冲禹司凤吼道:“我,我不管!小爷就这么一件能见人的衣服!你得赔我!”
风素心知道腾蛇是个难缠的小屁孩,只好出声道:“我家应该有适合你的衣服,和我们一起回去换换吧。”说罢看向禹司凤,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禹司凤觉得今天这日子可能不太适合与媳妇出行,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难缠的主儿?
禹司凤斜了眼正一把抓过老板肩膀上毛巾擦脸的腾蛇,冲风素心点点头。
“你和我们回去吧!”风素心对腾蛇道。
腾蛇顿时喜上眉梢,但下一秒又微微拉长了脸,装成一副小爷是没办法才去你家的表情,对风素心点点头,又挑衅的瞥了眼禹司凤。
禹司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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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泽宫弟子们的衣服都是玄色,加上腾蛇也喜欢黑色的衣服,所以找到个和他身材相仿的弟子要衣服,是很简单的事,只是腾小爷换上衣服后,看着宫内到处摆放的喜饼喜果花生桂圆,还有各色干果子,就走不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吃的放这里呢?”腾蛇看向风素心,讨好的一笑:“你们应该吃不完吧?”
风素心看出来腾蛇想吃,她想着这么多吃食也都是让人吃的,谁吃都一样,于是一抬手表示同意,禹司凤觉得这些吃食甜的发腻,保质期还不长,宫里存这么多,虽有弟子们解决,但也不多这倒霉孩子一个,也就表示了默许。
可没想到腾蛇吃东西都没占住嘴,边吃边和风素心唠嗑:“我下凡,咳咳,我是说我知道你们的习俗,这是有人刚成亲呐,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对吗?”
风素心笑着点点头。
“谁成亲了?”腾蛇捏起一块糕点填进嘴里,含糊道。
“昨天是我和相公的大婚。”风素心看了眼禹司凤,禹司凤下意识的冲腾蛇挺了挺胸膛。
“才刚成亲啊?唉,你怎么想的呢?我在你们这里,经常听人说什么成亲了就不自由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看,大家都这么说,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腾蛇边说边往嘴里塞点心,一张嘴塞的鼓鼓的。
禹司凤忍不住问:“你想怎样?”
腾蛇诧异的看着他,嘟囔道:“我还能怎样?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放心!小爷不白吃你的!”
禹司凤又问:“你到底想怎样?”
腾蛇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叹了口气,将口中的点心咽下,难得正色道:“小爷刚才想过了,你们俩昨天刚成亲,这喜饼啥的还都是新鲜的,就都进了小爷的肚子,所以,干脆趁着这的热乎劲,再办一件事吧!”
风素心也有点听不懂了,问:“趁热还能办啥事?”
腾蛇道:“你们人间……我是说,你们这地方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嘛,想必女人也一样,小爷决定了,就给你当小相公了!就不用再举办一次婚宴了!你看,我多替你省钱?”
风素心禹司凤:“!!!”
“我要求不高,你就让我在你后院好吃好喝就行,”腾蛇流露出害羞的神色,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两人,就去扯禹司凤的袖子,嘴里讨好的说:
“刚才在城里我说话太冲了,我现在和你道歉!总归我们以后是要和平共处的,我看你们这里小妾都是称呼正妻叫大姐,那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大哥,大哥,大葛格!”腾蛇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虽然他下凡时间不长,但他也摸清很多人间习俗不是么?
大哥,大哥,大葛格?
禹司凤觉得自己要吐了,是要吐三斤鲜血还止不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