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莫安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奇然告诉他，苏黎的胳膊的情况不容乐观。恢复期间不注意的话很可能造成后遗症，无法痊愈。当时季莫安虽然觉得情况糟糕，但是却还是觉得苏黎的胳膊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但是昨天下午在幼儿园门口的事情让季莫安突然意识到，苏黎胳膊的状况可能比他知道的还要差。
苏黎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季莫安再三逼问了也都没翘开苏黎的那张金口。反而苏黎的态度是越来越强硬了。
两人不欢而散。季莫安决定去找奇然问问苏黎胳膊的真实状况。季莫安在骨科的门诊找到了奇然。他正在忙。不过今天的病人不算多。
季莫安坐在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着。直到所有的人看完病之后才进去。奇然正背对着门口喝水，听见有人进来了说了声，“稍等。”
等奇然回头过来看到来人是季莫安的时候嘴里没咽下去的那口水都差点喷出来了，“你怎么来了？您老腰腿不好？”
奇然脾气虽然温和，但是要他对情敌温和起来是不可能的。如果苏黎在这里的话他可能还会收敛一点，但是现在苏黎都不在他就没有必要压着自己的脾气了。
季莫安丝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奇然对面的椅子上，申请坦然，根本就懒得和奇然斗嘴。
“我今天有事来问你。”季莫安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今天绝对要问出实情。
“说吧，什么病。病历和挂号单给我看看。”奇然根本就接季莫安的话，他是真的懒得理他。他打定了和季莫安对着干的心。怎么让季莫安烦就怎么来。
奇然朝季莫安伸了伸手，示意他把病历单子拿给他看。
“苏黎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季莫安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奇然终于接了一句话。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揉着后脖颈，半阖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说你啊，没事就回去工作，杵在着浪费医疗资源。”
季莫安闻言一眯缝儿眼，把眼底的情绪掩了去，“苏黎胳膊的实际情况要比你那天说的还要糟。你那天说的话并不属实。你是苏黎的主治医师，也是他朋友。你对她的实际病情最清楚。苏黎瞒着我不愿意说，所以我今天来问问你，想要个准信儿。”
奇然本来不打算搭理季莫安的，但是当季莫安说出“朋友”这个字眼的时候，奇然猛地就把眼睛睁开了，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不愿意被人看穿的地方。他直直的盯着季莫安，褐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季莫安并不怵他，反而坦然的和他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像是有把刀刃架在两人中间。
片刻，奇然才收起了自己的“刺”，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不慌不忙的说道，“苏黎都不愿意和你说，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告诉你？患者的病情是不能随意透露的，这点常识你还是有的吧？”
“希望你能理智的看待这件事。而不是一味的耍自己的脾气。奇医生。”
季莫安这话一出，奇然就为难了。他不愿意搭理季莫安，但是如果不告诉他那么奇然就成了那个“不理智”的人。季莫安还在句末加了一句“奇医生”。好像奇然不和季莫安说实话的话都愧对于自己医生的这个身份。
季莫安说完就抱臂等着奇然吐出实情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之后，奇然才缓缓的开口，“苏黎的胳膊正处于恢复期。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但是也就像你说的那样，她的胳膊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苏黎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不过她的状态还不算糟。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苏黎的胳膊确实已经不是休养就能痊愈的事了。”
说到这，奇然有意顿了顿，他抬眼和季莫安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怎么样，医学上的奇迹不是没有。就算是再小的可能性，也意味着可能发生。”
季莫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现在苏黎正在做复健。希望这样会好一点。”奇然自顾自的说道。
“说起来，苏黎之前那个雇主还真不是人。苏黎的胳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都丝毫没有得到赔偿。更何况苏黎是为了救他女儿才把胳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人真不是个东西！”奇然越说越生气。
而季莫安这个前任雇主只能哑口无言。虽然面色不好看，但是奇然说的又确实属实，他没办法反驳。
当时事发突然，他对苏黎又有了误会。哪里会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知道真相之后，季莫安心里也是很愧疚的。
“苏黎本来生活方面就得很节俭。现在胳膊一伤指不定得多难呢。后续的治疗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花钱。”奇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生活上有困难？”
季莫安只是觉得苏黎是平常人家的生活水平，等他知道苏黎欠了一大笔债自己又帮她还了之后，季莫安以为苏黎会好过一些。但是听奇然这话的意思，好像事实和季莫安的想象有出入。
“我就是这么一说。”奇然耸耸肩，“不过，只要苏黎认真工作的话应该还是能维持的。起码基本的生活不在话下，至于其他的就再说吧。”
奇然在苏黎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之后就动了帮她的心。医院的复健是要收费的，不过奇然和那边认识的医生打过招呼了。复健那边所需要的钱他已经垫上了。这件事也不准备告诉苏黎。
虽然奇然想竭尽全力的帮苏黎，但是她也知道苏黎是个倔脾气。她看上去挺乐观挺坚强的，但是同时苏黎也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如果奇然冒然资助她的话，说不定苏黎还会跟他翻脸。所以，奇然打算自己瞒着这些事情。倘若苏黎有一天发现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