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卧房,房遗爱缓步在廊道之中,原本想去花园平复心情的他,一路上看着府下小厮、丫鬟的笑颜问好,却下意识以为众人是在嘲笑自己!
邪火攻心下,房遗爱转变身形,径直朝府门前走了过去。
来到府门,高阳正在和辩机交谈,从二人的神色来看,貌似事情十分紧急似得。
见二人交谈甚密,房遗爱冷哼一声,走到辩机面前,一把搂住高阳的细腰,问道:“你就是会昌寺的辩机法师?”
辩机见房遗爱将高阳搂在怀中,身为出家人的他不由眉头一皱,回道:“是,房驸马好。”
察觉到辩机细微的神色变化,房遗爱心间的怒意更甚了几分,“今天前来为了何事?”
“这个...”听到房遗爱询问,辩机和尚支吾了几句,看向高阳转而说道:“恕贫僧无法直言。”
辩机和尚此言一出,房遗爱心间的怒火瞬间爆发了,看着面容清隽的辩机,联想到野史上那荒诞的记载,房遗爱扬起手掌,重重抽在了辩机和尚的脸颊之上。
“贼秃驴!”
辩机和尚自幼吃斋念佛,哪里受得了房遗爱这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猝不及防下径直倒地,嘴角随之流出了一丝殷殷血迹。
打过辩机之后,房遗爱冷哼一声,松开高阳,快步朝长安闹市走了过去。
望向房遗爱离去的背影,高阳恨要朱唇,随即将辩机和尚扶起,说道:“法师,怎么不将此事言明?”
“贫僧受襄城公主所托前来送佛法素囊,若是告知房驸马岂不是违背了与襄城公主的诺言?”
起身后,辩机和尚轻擦嘴角血迹,对着高阳念了一声佛号,随即缓步朝着会昌寺走了过去。
高阳站在府门前,看着一东一西两个性格截然迥异的男子,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迷茫。
“俊儿哥怎能如此鲁莽,难道我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吗?”
想到情深处,或许是为辩机和尚的遭遇鸣不平,亦或许是被房遗爱的做法气到,高阳的杏眸竟有些朦胧不清了。
走在凛冽的寒风中,感受着脸颊传来了阵阵火辣,辩机和尚转动手中佛珠,心想,“房驸马怎地如此暴躁?倒是高阳公主心地善良...”
意识到自己犯戒后,辩机手中的佛珠随即停下,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轻语,“佛祖宽恕弟子,出家人不该有此凡心的。”
说完,辩机快步朝长安城外赶了过去。
寒风中这位在房遗爱心中彻头彻尾的贼秃,此次却是收襄城所托,专程来为高阳送开光辟邪的素囊的。而襄城公主之前千叮万嘱,此事只能高阳一人知晓,这才有了刚刚在房府门前的那场误会。
房遗爱走在长安街头,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刚刚那一幕让他再次感到了威胁,一丝来自辩机的威胁感。
在街头闲逛了半晌后,房遗爱迈步朝着公主府走了过去,他一来想去照顾一下灵珠草,二来想到书房多多清净,省的回去再去遭高阳的白眼。
令这位二十一世纪的文科生万万没想的是,他刚刚在房府所看到的那一幕,却是襄城精心策划演给他看的一出好戏罢了。
房府卧房内。
心怀抱怨的高阳回到卧房,推开房门的刹那便看到了被房遗爱丢在地上的拨浪鼓。
将拨浪鼓拿在手中,高阳缓缓退去布袋,却发现这个房遗爱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平时被她视作珍宝的拨浪鼓,此刻竟然已经断为两断了!
“俊儿哥...臭房俊!”
说完,高阳关上房门,手拿断为两截的拨浪鼓,趴在床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无法明白,自己苦心想要维系住的这段感情,在房遗爱看来却是如此一文不值。
甚至她通宵达旦数次刺破手指才制作出的女红布袋,竟然被房遗爱弃如敝履似得,随手丢在了地上!
“臭房俊,三番两次误会人家。还将辩机法师打倒在地,哪有你这样做事的!”
“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去会昌寺么?人家偏要去,明天就去看望辩机法师!”
就这样,泪流满意的高阳在怨恨和不解两种情绪的交织下,沉沉进入了梦乡。
房遗爱来到高阳公主府,侍弄好灵珠草后,索性盘膝坐在床榻之上,运行起了混元心经,想借此平复下心中驳杂的思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房遗爱梳洗过后,踱步走出公主府,径直朝着襄城公主府走了过去。
来到襄城公主府,站立在府门前,房遗爱负手而立,暗自发誓,“小不忍则乱大谋,绝不能让襄城毁了我的前程!”
想清楚其中利害之后,房遗爱缓步走入公主府,接着对府下小厮说明了来意,“在下是高阳公主的驸马,听说襄城公主身体有恙,高阳公主特让在下前来探望。”
听到房遗爱胡乱编造的借口后,小厮连连点头,一路殷勤的将房遗爱引到了襄城公主府的正厅之中。
坐在正厅之中,房遗爱手捧茶杯,焦灼的等待着襄城的到来。
联想到若是化名考入国子监的事情传扬出去,自己欺君的罪名便做事的后果,房遗爱不由暗咬钢牙,心想,“在没用考中状元之前,绝不能让欺君大最落在自己头上,不然房家、秦家很有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房遗爱长叹一声,暗自做好了好言瞒哄襄城的打算。
过了一会,府下小厮缓步走进正厅,对房遗爱说道:“房驸马,我家公主正在后花园赏花。因为受了风寒行动有些吃力,特请驸马转步后花园。”
“后花园?”虽然心中有些狐疑,但因为有把柄握在襄城手中,房遗爱也只能任其摆布。
来到后花园,见四下空无一人,房遗爱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转而缓步走到花亭之中,对着襄城拱手施礼,“公主近来可好?”
襄城正趴在栏杆上观赏池鱼,见房遗爱前来,假装怒意道:“哼,房郎好没良心。奴家像你都消瘦了许多了呢。”
看着襄城一副狐媚的媚态,房遗爱不由一阵恶寒,假装笑脸道:“有劳公主惦念,不知当日长安客栈一别...公主有何后话要对在下言讲?”
襄城放下手中的漆器鱼食盒,缓步坐在茶桌前,为房遗爱倒上了一杯热茶,“房郎,那个性如烈火的小丫头是何许人也?竟然敢打本公主!”
见襄城果然对秦京娘殴打她一事怀恨在心,房遗爱心尖一颤,连忙说道:“不过是乡野村姑罢了,她年纪还小不懂的礼数。在下替她给公主赔罪了。”
“好没良心的房郎,只会护着你的相好。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家呢。”
说着,襄城故作慵懒模样,手撑脸颊趴在茶桌上,一双杏眸仔细端详了房遗爱。
“既然是房郎讲情,奴家也只好忘了这件事了。”话说一半,襄城将热茶递给房遗爱,转而说道:“何郎,不是奴家多口。你要小心漱儿和辩机法师呢,前几日他们曾在会昌寺的梅林中谈心半晌,也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呢。”
襄城此言一出,房遗爱随即便想到了昨日在房府门前,高阳与辩机和尚交谈甚密的那一幕。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房遗爱手捧茶杯,赔笑道:“多谢公主提醒,在下记下了。”
不过就在房遗爱暗自压抑心中怒火的刹那,襄城公主之后所说出的一番话,不由令他心惊胆差,手中的茶杯随即落在地上四散分离。
“房郎,你莫不是想借助国子监考中状元。到时好让父皇赦免了你的欺君之罪?”
“若到了那个时候,房郎只怕不会再理奴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