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白简仍觉得不解气,继续说道:“万岁不但赏下了龙衣,还在万花厅摆酒为何榜首庆功嘞!”
此言一出,众御医大感惊骇,不由将目光看向长孙无忌,显然是在向他征求答案。
之前奚落过房遗爱的老御医,抱着侥幸心理颤颤巍巍的对长孙无忌问道:“国舅。。。白总监说的可都是真的?”
长孙无忌见“何足道”在人前出尽风头,无奈下只得如实说道:“真的!”
得到长孙无忌的确认,老御医“嗨喽”一声,一口痰堵住心窍,就此昏厥了过去。
见老御医昏厥,一众同僚连忙伸手去扶,合力将他抬到了太医院台阶上。
“老东西,咱家最看不过这种幸灾乐祸的小人!”冷哼一声后,白简手提红灯、龙衣凑到长孙无忌面前,二人面带焦虑的等待着房遗爱的治疗结果。
在指点陈御医施针后,房遗爱收起丝帕,走到竹榻前,伸手扣住了长孙澹的手腕。
催动真气为其温养身体后,房遗爱长舒一口闷气,对着身旁的陈御医说到:“九阳金针的施针要诀大人已经尽数知晓,日后可以誊写下来送与关先生一份,权当做学生的一份心意吧。”
想到房玄龄、卢夫人日渐老去,房遗爱这才会生出结交关木通、陈御医的心思,毕竟眼下他头上的欺君之罪还未取出,日后前程生死还是两说呢!
得到房遗爱的吩咐,老御医连连点头,内心中羞愧与感激互相交汇,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待会长孙澹转醒过来后,千万别想他提起学生曾经来过,为他开上一方理气养肝的方子就成了。”
说完,房遗爱稍稍整理衣衫,对陈御医拱手告辞,转而大步走出了太医院。
从太医院中出来,房遗爱迎面便看到了手持龙衣的白简。
走到二人面前,见长孙无忌面带忧虑,出于圣旨的缘故房遗爱拱手道:“国舅,白总管,长孙公子的病体衣已无大碍,回家修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话音落下,房遗爱眉头微皱,压低嗓音道:“不过千万不要对公子提起学生曾经施针的事情,就说是陈御医为他诊治就好。”
见房遗爱做事周密,长孙无忌心中忌惮更重,明面拱手致谢后,背地里却再次盘算起了如何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稍微寒暄几句后,长孙无忌踱步走入太医院,忙着去照料此刻还未转醒过来的长孙澹去了。
待等长孙无忌走后,白简凑到房遗爱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榜首这招以进为退真真高明,快些换上万岁的便服吧?”
话音落下,白简将红灯交给随行小太监,双手将唐太宗的明黄便服撑举到了头顶。
望向明黄便服,房遗爱心神为之一振,双膝跪地,道:“草民何足道叩谢万岁赏赐!”
谢恩后,房遗爱在白简的帮助下换上明黄便服,大步朝着万花厅走了过去。
待等二人离去,一众御医面面相觑,不由为昏迷不醒的老御医捏了一把汗。
“老御医平日依仗资历欺压咱们也就算了,这倒好压来压去碰上硬茬了不是?”
“嗨,何榜首穿的可是圣上的便服啊,想自从贞观以来有那家臣子受过此等待遇?”
“想来何榜首殿试过后,不是入翰林院就是进文渊阁,老御医三言两语倒还好说,谁成想竟然得罪了一位未来的国之栋梁!”
几人窃窃私语间,陈御医缓步走出太医院,正准备出宫回家誊写“九阳金针”针谱,好给师哥关木通送去。
见陈御医如沐春风大步向前,一众御医稍稍低于,竟自丢下昏迷不醒的老御医,凑到陈御医面前论起了交情,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房遗爱之前传说给陈御医的“九阳金针”。
疾步来到万花厅,房遗爱将身停在厅门前,拱手对白简道:“还请白总管前去通秉一声。”
“好,咱家去去就来。”含笑应过房遗爱后,老御医轻声走入万花厅,跪在地上禀告道:“启禀万岁,何足道前来交旨。”
万花厅中早已摆上酒席,李世民、柴绍、长孙皇后、李丽质四人坐在席间,听闻房遗爱到来不由相视一笑。
虽然对房遗爱之前揽罪一事颇有好感,但李世民还是对输棋之事念念不忘,对众人做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大家切莫声张,待朕来吓他一吓!”
说完,李世民起身坐回到棋桌前,佯装出了一副含怒不悦的表情。
见李世民玩心大起,柴绍三人摇头苦笑,为房遗爱悬起的心这才安安稳稳的落回到了肚子当中。
坐在棋桌前思忖片刻后,李世民愣神对白简道:“宣何足道进来!”
走进万花厅,房遗爱劈面便看到了坐在棋桌前沉默不语的李世民。
见李世民面色铁青,房遗爱不明就里,连忙跪倒在棋桌前,请罪道:“草民适才逞一时之快惹怒万岁,还请圣上责罚!”
望着跪地低头的房遗爱,李世民轻笑一声,假装含怒道:“何足道,你且起来。”
待等房遗爱站立起身后,李世民手指棋盘试探道:“何足道,这盘棋你与寡人还未下完,请落子吧?”
见李世民有意试探房遗爱,事前被打过招呼的柴绍三人面面相觑,饶有兴致的观看起了房遗爱会如何应对此事。
“这个。。。”望向棋盘上的战况,黑子已经被白子完全围困,稍一落子不出三着便会无棋路可走,到时就算房遗爱有心放水,恐怕黑子也会自己将自己困死!
李世民见房遗爱面露为难之色,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棋篓递到了房遗爱面前,“落子啊?”
面对李世民递来的棋篓,房遗爱赶忙双手去接,无奈下夹起一枚白玉棋子,执棋看向棋盘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举棋不定间,房遗爱思绪快速翻涌,暗想道:“眼下棋局虽然胜败已定,但终归没能见输赢,若我继续走下去,欺君之罪恐怕就要落实了!”
想到这里,房遗爱只觉手中棋子重如万钧,哪里还敢逞强落子。
“何足道,怎地举棋不定?难不成故意让着寡人?!”说着,李世民心生一计,冷声道:“三息之内你若不落子,便是抗旨不遵!到那时就别怪寡人心狠手辣了!”
见李世民出言逼迫,李丽质心生不悦,起身受到:“父皇欺负人!”
“丽质,快些坐下!”长孙皇后也有心借此事观察一下房遗爱的思变能力,出言制止李丽质后,伸手将女儿拉倒了座位之上。
受到李世民催促,房遗爱只能硬着头皮去落子,可还没等他将棋子落下,耳畔忽的传来了李世民不悦的冷哼声。
听闻冷哼声,房遗爱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放眼看向手中棋子,思忖过后,忽的灵光一闪,曲指将白玉棋子放回手中,接着张嘴仰头将白玉棋子吞了下去。
见房遗爱吞下白玉棋子,李世民等人俱是一惊,看向房遗爱的目光中神色愈发复杂。
白玉棋子只有食指指甲盖一般大小,加上材质是极为温润的羊脂玉,所以房遗爱这才敢兵行险着,仰头将棋子吞下。
吞下棋子,房遗爱撩袍跪倒在地,叩头说道:“万岁洞幽烛远、明见万里,草民以无棋着可下、无棋路可走,这局手谈输的心服口服,还望万岁降罪!”
房遗爱对李世民一阵猛夸,然后自认不如请求降罪,用的分明就是后世那招“糖衣炮弹”!
李世民被房遗爱说的心花怒放,对他的才急思辨更是赞许有加,之前心中的怨气瞬间消散,起身站立不由笑出了声来。
“何足道,何榜首!好一招妙棋,起来入席饮宴吧!”说完,李世民竟自弯腰亲自将房遗爱搀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