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仲举听到“谢瑶环”三字变脸变色,手中茶盏倾洒在地,房遗爱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丝疑虑。
联想到谢仲举与谢瑶环同姓,房遗爱试探性的问道:“贵差,莫非与谢瑶环相熟么?”
“额。。。”
察觉到房遗爱语带狐疑,谢仲举连忙稳住心神,情急之下,为了掩蔽身份喃喃道:“实不相瞒,谢仲举乃是下官胞妹。”
此言一出,房遗爱又惊又喜,一番沉吟后,拍掌赞叹道:“怪不得贵差棋艺、书法如此精湛,原来与司籍女官谢瑶环乃是同胞兄妹,失敬,失敬。”
接连两次听房遗爱夸赞“谢瑶环”,谢仲举心中暖意浮现,略显害羞的问道:“怎么,榜首如此倾慕小妹么?”
听谢仲举言语含糊低沉,房遗爱误以为这位“面瘫小太监”是在试探自己,惊讶之下,连忙改口,“哪里,哪里。学生只不过是敬佩令妹才华,何谈倾慕二字!”
见房遗爱改口,谢仲举嘴角微微上扬,拱手道:“眼下距离会试之期已经不远,还望榜首勤奋攻书才是。”
“是,学生这就回房攻读书文。”
惴惴不安的走出谢仲举房间,房遗爱拭去额头汗水,暗自心惊,“呼,好险啊。险些说错话来!”
说完,房遗爱便回房精心攻读经文典籍去了。
关上房门,谢仲举倚门呢喃,“房俊赞叹我的才华?他昨晚夜宿在我的房中?岂不是用过我的床被了。。。”
想到这里,谢仲举哪里还有往日那副秋霜面容,脸上红云一直延伸到鬓边,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一连三天,因为国子监中的讲课进程十分缓慢,房遗爱倒没有前去听课,而是独自坐在客房研读书文,将前世曾经学过的古籍一一温习了一遍。
时值黄昏,房遗爱放下书本,踱步来到二堂用饭。
秦琼、谢仲举、秦京娘早已落座,单等房遗爱到来一起用餐。
坐在席间,因为几日废寝忘食的攻读,房遗爱的双眼有些酸痛,趁着小厮还未端来饭菜的空隙,这位驸马郎便伸手做起了眼保健操。
见房遗爱面容疲惫,这几天将“准女婿”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的秦琼难免生出了一丝疼惜之意。
“房俊,明日就是二月二了,长安城会举办龙灯会,你可以去灯会散散心也好结识些文人才子。”
听闻秦琼的话语,房遗爱停止动作,喃喃道:“龙灯会?像元宵灯会那样的盛会吗?眼下天气寒冷,还不如待在房里攻书来的安稳。”
“堂堂男子汉会怕冷?!”责斥过房遗爱后,秦琼举起酒盅轻抿一口,缓声道:“虽然叫做龙灯会,其实是在各大酒楼、文馆举办的文会,不是文人才子恐怕进都进不去呢。”
“各大?酒楼?文馆?”听闻秦琼的讲述,房遗爱不明就里的挠挠头,说:“难道不是齐聚一出吗?”
“哼,长安文人试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全都聚在一处别说普通酒楼了,就是决明楼都得给压塌了不可!”
说完,秦琼唤小厮端上酒菜,自斟自饮,不再理会不识趣儿的准姑爷了。
见房遗爱面带困惑,谢仲举出言解释道:“龙灯会只不过是文人士子们聚会找的由头而已,像长安酒肆、决明楼、春风苑、烂柯棋馆都会举办文会的,榜首若向前去的话,明晚在下陪同榜首游玩散心就好。”
得知龙灯会的来由,房遗爱微微点头,想到烂柯棋馆中那几个有趣的老倌儿,他随即应是道:“烂柯棋馆吗?好啊,我正想去拜访杜翁等一众老先生们呢。”
话音落下,房遗爱开始品尝菜肴,联想到会试临近,这位前世的文科大学生轻咦一声,好奇的问道:“会试春闱在今年二月举行,怎地殿试在四月举行,这合乎礼法?”
听到房遗爱的询问,谢仲举耐着性子,为他讲述起了其中缘由。
“原本今年没有会试的,不过因为长乐公主订婚,万岁这才添了一场会试恩科。不过想来长乐公主的婚事。。。”
话说一半,谢仲举饱含深意的望向房遗爱,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猜透谢仲举言下之意后,房遗爱尴尬一笑,嘟囔道:“想来我还是沾了长公主的光,沾了长公主的光。”
用过晚饭,房遗爱照例回到书房温书,一直等到三更鼓响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黄昏,攻读一天书文后,房遗爱打水梳洗,为即将参加的龙灯会特意换上了一件黑色袍服。
身着黑袍走出客房,房遗爱将身来到二堂,正准备对秦琼施礼,却被三人惊讶的目光吓了一跳。
见秦琼三人目光略显惊奇,房遗爱伸手摸了摸脸颊,问道:“怎地了?我脸上有泥垢吗?”
“房俊,这穿黑衣显得好精神啊。”秦琼手举酒盅,话语间颇有赞赏之意。
秦京娘小跑到房遗爱面前,为心上人稍稍整理衣衫上的褶皱,笑嘻嘻的道:“是啊,是啊。何郎这身衣服好帅气的,真不愧是布衣榜首。”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娘子嘛。”
见秦京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房遗爱大感舒畅,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佳人的下颌,故意做出了一副登徒子的做派。
虽然不反对房遗爱与秦京娘交往,可不知怎地,眼下见到二人亲昵的模样,谢仲举只觉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出声提醒道:“咳咳,天色不早了。榜首还是早些用饭吧,待会下官陪榜首去到烂柯棋馆游玩。”
坐在餐桌前,房遗爱望向秦京娘,若有所思的说道:“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
“京娘,待会陪我一块去烂柯棋馆散散心呗?想来京娘换上一袭白衣胜雪,必定能够力压什么劳什子的花魁,花榜状元。”
得知心上人唤自己一同前去参加龙灯会,秦京娘微笑点头,应声过后,欢欢喜喜去到闺房换白衣去了。
秦京娘走后,见谢仲举面色有些阴沉,房遗爱拱手道:“贵差,我与京娘情同兄妹,并不似贵差想的那般。”
面对房遗爱这般漏洞百出的谎言,谢仲举轻哼一声,转而专心的吃起了饭菜,“哼,诡辩!”
秦琼见房遗爱心中在乎秦京娘,嘴角微微上扬,朗笑一声,取出一枚酒杯道:“来,房俊,咱俩喝一杯。”
“好的,岳父大人。。。国公。”
与秦琼畅饮几杯后,秦京娘换过衣衫,站在二堂门前,一袭白衣似雪的她倒颇有几分巫山仙子的气质。
见秦京娘如此靓丽,做男装打扮的谢仲举有些怄气,小孩子气的暗想道:“我若是换上白衣,想来比她还要好看几分呢!”
匆匆用过饭后,房遗爱辞别秦琼,带着两位美娇娘踱步走出秦府,游玩似得朝烂柯棋馆走了过去。
当然,对于谢瑶环这位佯做男子装扮的才女来说,房遗爱始终认为她是一个“面瘫小太监”,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颇有文采的“面瘫小太监”罢了。
三人行至小桥前,相比往日幽静的景象,今夜烂柯棋馆显得格外热闹,门前两盏红灯高挂,颇有几分长安客栈的味道。
轻车熟路的走进棋馆当中,见杜翁、钟老头等一众老倌儿齐聚,房遗爱微微一笑,疾步向前拱手道:“几位先生好,学生今日特来讨杯水酒喝。”
见房遗爱到来,正在与人交谈的白衣老者微微一愣,冷声道:“你这娃娃好不实诚,前些日子诓走我的焦尾琴,怎地今日又来作甚!”
话语虽然冰冷,但白衣老者脸上却是笑意十足,可以看出他倒十分欢迎“布衣榜首”三人的到来。
杜翁起身站立,缓步走到房遗爱面前,拱手打趣道:“几日不见,小哥越发俊朗了。想来万岁的龙衣、御马如何啊?”
听到杜翁的话语,房遗爱脸颊一红,苦笑着说:“杜翁取笑了,当日被衙役捕快误认做响马,实实惭愧的很啊。”
“哈哈,小哥做事低调想来并非坏事。今日可要多喝几杯啊。”
待等杜翁说完,房遗爱正想点头应声,可杜翁之后的话语,不由吓得房遗爱骨寒毛竖,险些叫嚷出声来。
“小哥,待会你那恩师也要到来,想来今晚能听到房丞相亲手抚琴《笑傲江湖曲》着实不枉老朽顶着寒风赶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