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监栏院中,王有道正在与周公下棋,赌约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啊,周公我赢了!咱家下辈子是不是能享天伦之乐了?”
正当王有道一边咧嘴傻笑,一边梦话连天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仓促的扣门声。
被扣门声惊醒后,王有道的美梦瞬间破灭,有些起床气的他眼见还未到四更当值的时辰,不由暗骂一声,将身起床打开了房门。
在看到站立在门外的白简后,王有道不悦的嘀咕一声,“老哥哥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咱家的美梦都没你搅乱了!”
见王有道埋怨自己,白简苦笑一声,连声说:“我的好兄弟,万岁爷正在紫宸殿等着你呢!快些穿衣裳跟我走吧!”
听闻受到李世民的宣见,王有道的三魂七魄瞬间归位,惴惴不安的穿好衣衫,接着与白简疾步朝紫宸殿赶了过去。
等到二人来到紫宸殿,匆忙整理衣衫过后,这才先后进入了大殿之中。
看到王有道前来,正坐在龙书案上着急上火的李世民拍案而起,大声骂道:“好奴才,漱儿到底去哪了!”
见李世民发这样大的火,王有道、白简大惊失色,双双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生怕一个不留神被罚去雁门关倒夜香。
因为收到过长孙皇后的密令,王有道哪里肯将实话说出,无奈之下,这位忠于长孙皇后的内侍臣只得紧闭牙关,一问三不知起来。
“启禀万岁,高阳公主在五凤楼将奴婢灌醉,之后便不知去到哪里了。”
王有道强撑着的回答,李世民显然并不会轻易相信,冷哼一声,道:“之前禁军见你慌里慌张回到大明宫,显然是去跟皇后禀告漱儿的去向了吧?”
说完,李世民对白简说道:“去,将他拖出去,鞭打二十!”
此言一出,白简哪里敢去求情,无奈下只得与王有道将身走出紫宸殿,请他这位好兄弟吃起了马鞭沾凉水。
“哼,在宫中行走多年,竟然连公主的去向都不知道!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漱儿的去向,这二十鞭子打你却还是轻了!”
说着,李世民便想换禁军沿着官路向北搜寻高阳,可还没等他将手喻写下,忙于周旋的长孙皇后便走到了紫宸殿前。
见白简手持马鞭,哭天抹泪的抽打在王有道身上,长孙皇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接着疾步走进了紫宸殿中。
进到紫宸殿,见李世民正在书写手喻,长孙皇后急忙向前,强忍着心中忐忑对李世民敛衽施了一礼。
看清楚李世民书写的字迹后,长孙皇后明知故问道:“万岁,为何如此动怒?”
听闻耳畔的温和语调,李世民心间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几分,停笔说道:“漱儿独自离开长安,这件事皇后可曾知道?”
见此事无法瞒过李世民,长孙皇后索性坦然说道:“启禀万岁,漱儿离开长安是去雁门关寻找房俊去了。”
“什么!”得知高阳的去向,李世民勃然大怒,“眼下与突厥开战在即,漱儿去到雁门关只会令军心不稳!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万岁不必动怒,臣妾早已派心腹前去追赶,想来明日便会平安归来了吧?”
说着,长孙皇后捧起茶盏递到李世民面前,脸上笑意也是为了让这位千古一帝缓和下怒火。
得知长孙皇后早已派出心腹前去追赶高阳,李世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不解的问道:“皇后既然早已知晓漱儿的去向,为何不对寡人说明?还有,王有道那奴才想来也一定知道漱儿的去向,他怎敢欺瞒寡人!”
面对李世民的埋怨话语,长孙皇后早已想到了应对的办法,“眼下颉利可汗来势汹汹,臣妾唯恐此事让万岁分心,这才让王有道不许禀告给万岁,想来却是臣妾做错了。”
二人说话间,紫宸殿外却也是热闹非凡。
王有道趴在地上,身上道道鞭痕早已流出了许多血渍,而他本人更是疼的呲牙咧嘴,脸颊布满了玲珑剔透的汗珠。
再看奉王命执刑的白简,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王有道平日情同手足,眼下奉旨抽打王有道,自觉失了意气的他,却也是哭得泪流满面。
“兄弟,不是哥哥下手太重,呜呜,完全是王命不可违啊!”
“哥哥,我怀疑你是在报复我...哎呦!不就是前几天抢了你一个鸡脑袋吃吗...下手轻点成不成啊!”
二人的交谈声传到紫宸殿中,引得李世民一阵好笑,愤怒的心情也稍稍缓和了许多。
确认高阳没有危险后,李世民抚髯长叹一声,“哎,漱儿总是这般任性。想来朕何尝不想将房俊调回,可眼下开战在即,万事当以军心为重啊!”
“万岁说的不错,想来漱儿被追回后,臣妾一定严加管教,以免她再次添乱!”
见长孙皇后话语有些自责,李世民长叹一声,摇头道:“罢了,过些天寡人便下到密旨,将房俊悄悄调回雁门关就是了!”
说着,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捋髯嘟囔道:“想来朕还不曾见过房遗爱长什么模样,此次回来一定要宣他进宫!也好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竟将漱儿引得神魂飘荡,竟然为了他不惜孤身奔袭数百里,去到雁门关寻他!”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大感惊骇,凤眸中也满是担忧的目光,“万岁要面见房俊!这该如何是好!”
拿定主意后,眼见天色已经四更,李世民长叹一声,喃喃道:“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冤家对头,看来这句俗语果真不假啊!”
说完,不等长孙皇后回应,李世民便握住她的手掌,二人一同走出紫宸殿,去往立政殿歇息去了。
从大明宫出来后,谢仲举连夜对秦琼说明其中利害,在精心挑选了一匹骏马后,惴惴不安的等到五更天明,长安城宵禁结束之后,这才牵马走出秦府后院,打算绕过北门避开李世民密探的耳目,将身赶往雁门关。
走在闹市街头,联想到之后要与高阳见面的场景,谢仲举不由犯了难,“我与高阳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想来见了她又该如何答复?”
思想片刻,谢仲举忽的想起了之前高阳在五凤楼对“何足道”的请求。
“哦哦,是了!我不免去到酒馆买上两壶水酒,权当做是替何足道给房俊送酒水就是!”
打定主意,谢仲举在路边酒店随意沽了两壶好酒,接着牵马走出城门,一番周折绕道北门后,这才带着与长孙皇后商定的妙计,行色匆匆的去到梅龙镇寻房俊去了。
与高阳畅谈了半夜的《笑傲江湖》后,不知大祸临头的房遗爱心中的内疚好了许多,精神也变得抖擞了不少。
梳洗过后,见高阳还未转醒,房遗爱蹑手蹑脚的走出店房,独自去到大堂为妻子点饭去了。
昨夜受到房遗爱那一缕真气的保护,王林虽然遭受暴打,但身体却并无大碍,此刻见为民除害的军爷到来,自然是笑脸相迎,眸中也尽是钦佩之色。
“军爷,昨夜你为民除害真是大快人心啊。这不,刚刚小店又来了一位军爷,看样子官阶还不小呢。”
“哦?是吗?莫非是我的官长?我不过是一个小军卒而已,昨夜做所也是份内之事,老丈莫要如此客气。”
不走脑子的与王林寒暄几句后,房遗爱要了两碗裤带面,趁着王林下厨忙活的功夫,便溜溜达达去到后院马厩观看黄骠马去了。
前世房遗爱所看的评书中,一众宝马唯独对黄骠马和呼雷豹情有独钟,此刻见黄骠马神骏异常的在马厩打着响鼻,房遗爱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它身前,伸手摸了摸黄骠马的脖颈。
“马儿啊马儿,你可知道你在隋唐演义中的人气超高呢。”
正当房遗爱对马弹琴时,忽的感觉脖颈一凉,一把锋利的宝剑随即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好贼子,这匹黄骠马是不是你从秦府偷盗来的?竟敢偷我爹爹的坐骑,小爷我要了你的命!”
听闻耳畔的叫骂声,房遗爱心间微颤,颤颤巍巍的转头望去,一位身着鲜明铠甲的俊朗少年,此刻正手持青锋剑横眉怒胡的看着他。
见少年眉宇间与秦琼有六七分相似,又联想到之前王林所说,店中来了一位雁门关的军爷后,房遗爱恍然大悟,惴惴不安的试探问道:“兄台可是秦...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