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尤俊达的暴打,长孙冲完全懵掉了,“这孙子疯了吗?打小爷做什么?”
仰面倒在地上,长孙冲双手护住面门,一边承受着尤俊达如雨点般的铁拳,一边忍痛大声解释,“尤总兵,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做什么?你他娘刚刚为什么偷袭我?”说着,尤俊达手脚并用,之前在候霸林门外受到的一肚子怨气,此刻化作重拳重脚,尽数发泄在了长孙冲头上。
虽然体型健硕,但被尤俊达全力殴打,长孙冲也有些吃不消,“我什么...时候偷袭...你了?”
见长孙冲肉烂嘴不烂,尤俊达稍作停歇,摆了摆发酸发胀的手腕,说:“就是刚才,你一边打我还一边说什么驸马,什么少公爷之类的话!”
一顿暴打过后,长孙冲脸上的伤都快赶上尤子章了,强忍着剧痛站立起身,看着同样满脸淤青的尤俊达,长孙冲吐了一口血沫,十分委屈的喃喃道:“现在校场封闭,前来参加武举的试子,又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是国公之子。”
说着,长孙冲掰着手指头说:“尉迟宝林、候霸林、尤子章、罗通、程处弼、柴令武,他们可都是国公之子啊。”
“没错!”尤俊达瞪着一双铜铃眼,气势汹汹的朝长孙冲逼了一步,“他们都是少公爷不假,可只有你一个人是当朝驸马...半个驸马!”
“半个驸马?我他娘!”听到尤俊达改口的话语,长孙冲气得浑身发抖,拍腿再次叫骂起了横刀夺爱的元凶,“该死的何足道!害得小爷我做不成驸马!”
话音落下,长孙冲只觉一阵冷风吹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尤俊达那宛若芭蕉叶大小的手掌,便和他的脸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啪!”
随着清脆悦耳的掌掴声响起,猝不及防的长孙冲在原地转了一圈,接着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你看!你又在骂何足道了!刚刚偷袭我的时节,那人就在骂何足道!”先是被蒙面人一顿狂殴,接着又被一众试子捆成了粽子,丢尽颜面的尤俊达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长孙冲的身份,一心想要找回副主考威严的他,自然不会像往常那般顾忌。
“骂何足道也有错吗?”强忍着心头怒火,长孙冲不甘示弱的说:“那个逃兵驸马房遗爱,也来参加武举了,你怎么不去找他?”
“你小子也知道他是逃兵驸马?一个逃兵能偷袭得了我?他恐怕连杀鸡都不会吧!”说着尤俊达又要再次动手,接连被他暴打两次的长孙冲也不甘示弱,二人撸胳膊挽袖子,眼看就要动手,最后关头还是被罗通、程处弼拦了下来。
罗通、程处弼哥俩正在房里探讨武艺,听到尤俊达的叫骂声后,便有心出门瞧瞧,不过当时二人正聊得兴起,所以竟完美错过了劝架的最好时机。
“尤叔父,你这是何必呢。我们都是晚辈,你这样打长孙冲岂不是以大欺小了?”
“是啊,你瞧瞧长孙冲这脸上的伤....哎呦,尤叔父你脸上怎么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二人一唱一和,刚想搬出辈分来劝解尤俊达,可在看到尤俊达那惨目忍睹的容貌后,程处弼和罗通顿时没了主意。
见程处弼、罗通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是在嘲笑自己脸上的伤势,尤俊达自觉无趣,冷哼一声,“长孙冲,今天这事儿不算晚,等武举过后开了禁,咱们在好好理论理论!”
说完,尤俊达大袖一挥,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土房,去到中军帐疗伤去了。
尤俊达走后,前来看热闹的试子一哄而散,回去的路上众人交头接耳,开始了搭建起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浩大工程。
等到众人离去,浑身是伤的长孙冲大骂一声,指着散落在地上的黑色袍服破口大骂,“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别让我知道这件衣裳是谁的,要不然我跟他没完!”
安慰过长孙冲几句后,跟他没多少交情的罗通、程处弼一齐告辞,再次回房探讨起了自家的武艺。
房遗爱屋里,再三确认房门倒扣后,尉迟宝林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屋里不住的踱步,忧心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见过“何足道”的长孙冲。
“长孙冲跟大哥有夺妻之恨,若是被他认出大哥的身份,恐怕这小子手脚就跑到含元殿告御状去了吧?”
摸着下巴低声衬衣,候霸林摇了摇头,“此番武举为期半个月,半月内试子不准离开校场,外人也不可能进来,想来纵然长孙冲看破了大哥的化名,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去告御状啊。”
点头赞同,房遗爱看着如豆的烛光,满是忧虑地说:“没错,武举过后接着便是殿试,只要能瞒过殿试,到时化名自然会被万岁看穿,长孙冲、萧锐再去告不告御状却也没什么大不了得了。”
商议过“化名”一事后,三人有受到了一个全新问题的困扰——罗通、程处弼。
这二位小爷深得家传武艺,尤其是罗成的遗孤罗通,一杆亮银枪耍的如同出海蛟龙一般,就连秦怀玉都不敢说能十拿九稳的胜过他。
从小弟口中得知罗通的底细,房遗爱嘀咕:“早就听说罗家枪久负盛名,没成想罗通竟然能跟怀玉兄打成平手,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想胜过他,恐怕有些困难。”
双眼滴流乱转,候霸林接茬说道:“是啊,罗通的枪法我也曾领教过,在马上恐怕出了秦怀玉之外,再难找出能够跟他一较高下的同龄人了。”
想到大哥之前的战绩,尉迟宝林突然一拍大腿,说:“诶,大哥之前在望月台击毙阿史那突鲁,想来罗通的武艺再高超,却也没办法和阿史那突鲁相比吧?”
“宝林,武举意在选贤举能,我怎么可能以死相拼?再说罗通乃是罗叔父的遗孤,如何能跟阿史那突鲁相提并论?”说着,房遗爱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夜景,喃喃道:“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因为尤副主考昨夜被蒙面人偷袭的事情,房遗爱等人被一阵锣声吵醒,众人带着惺忪睡眼集结在演武台下,而台上满面淤青的尤俊达正襟危坐,虽然穿着还是昨天那套绣虎斜跨锦袍,但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哪里还有半点威严之气。
坐在太师椅上,一双乌青的虎目环视众人,尤俊达大声说:“昨夜有宵小之徒偷袭本主考,想必大家一定都知道是谁了?今天早晨每人举二百个石墩,不做完不准吃早饭,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小人吧!”
说完,尤俊达大步走下演武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恐龙到底是什么生物?难不成是上古神兽?山海经里也没有有关记载啊...”
尤俊达走到房遗爱身前,余光扫到身着皎月色袍服的房遗爱,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惊胆跳,联想到昨天尉迟宝林、候霸林跟自己对骂的情景,尤俊达阴差阳错的将气撒在了这位“便宜儿子”身上。
“房俊!参加武举穿的这么花里胡哨做什么?你先去举二百个石墩!”说完,尤俊达放眼打探长孙冲,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看到那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公爷后,暗骂一声,“小崽子,待会一定要你举最终的才行!”
房遗爱缓步走出人群,将身站在演武台上,无奈下伸手攥住了重达二百斤的石墩,开始率先举了起来。
长孙冲心中对逃兵驸马十分不屑,耷拉着眼皮朝台上观望,在看到房遗爱的瞬间,他的双眸迅速圆睁,伸手指着房遗爱,“何...”
还没等他说出“何足道”三字,早有准备的尉迟宝林、候霸林随即便捂住了这位少公爷的嘴巴。
“长孙兄,我们哥俩带你去看恐龙可好啊?”
“对啊,恐龙一定很好看的,瞧你这一脸的伤就能猜出来。”
说着,二人左右架起长孙冲,生拉硬拽的将他带出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