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得知候霸林三人私自押粮,房遗爱清隽的面庞,立时挂上了几分愠怒。
“他们三个怎么敢瞒着我!”房遗爱站起身来,狠狠锤了一拳凉亭的木梁,恨声道:“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不是叫我愧疚终生吗?”
薛仁贵没想到房遗爱是这番反应,连忙起身拱手道:“大哥,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想来三哥他们能征善战,此番怕是我多心了。”
“是啊,俊儿哥,莫要生气。”高阳起身,走到房遗爱身侧,软语呢喃道。
秦京娘和谢瑶环也相继劝解,“房郎不要心急,或许是四弟他多虑了呢。”“是啊,何郎,别着急。”
“哎!”房遗爱顿足长叹,“他们许是想让我在长安多休息几天吧?”
说完,房遗爱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道:“他们此番应该是分三路前行,若是一路遭难,没有探马、斥候报信,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大哥。”薛仁贵沉思片刻,轻声道:“不如叫小弟前去打探一二?”
房遗爱微微点头,“好兄弟,此事因我而起,咱们兄弟一块去。”
“漱儿,我要去雁门关走一遭。”房遗爱走到高阳面前,拱手道:“府中的事物你多加上心。”
“环儿、京娘,我先走了。”与三位佳人一一道别,房遗爱与薛仁贵转身行走,刚刚走下凉亭,便被秦京娘拦了下来。
“何郎,你和四弟两个人,如何探查三路粮道?”秦京娘轻声呢喃,看向房遗爱,妙目中闪过了一丝怯意。
“不行!”房遗爱猜透秦京娘的意图,扬手沉声道:“女儿家如何上阵杀敌!”
“我自有随爹爹学习武艺,身手何郎也是见过的。”秦京娘抬起玉颊,美目中满是坚毅之色。
虽然知道秦京娘的武艺,但“护妻狂魔”房都督,怎么舍得叫妻子只身涉险,“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嫁到房家,是我的妻子!”
“这算是什么理由?”
“三从四德你不懂吗?”
“何郎常说男女平等,怎么事到如今突然改口了呢?”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拦着我,快些回房去!”
见房遗爱面带怒意,高阳和谢瑶环连忙哄劝,“俊儿哥,京娘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消消气。”
“京娘,咱们先行回房去吧。”谢瑶环轻扯了扯秦京娘的衣袖,小声道。
自从相识以来,秦京娘和房遗爱从没像今天这样大声争吵过,见夫君面带愠怒,秦京娘眸中泛着泪花,一字一句的道:“京娘...奴家只是想替何郎分担。”
“分担什么?”自从谢瑶环被官兵流矢所伤后,房遗爱对于妻子的安危变得尤为敏感,此刻见秦京娘虽是一番好意,但护妻心切的他,哪里肯就此松口哪怕半分,“回房去!”
见二人争吵不休,薛仁贵苦笑一声,十分尴尬的道:“大哥,不然我先去校场等你?”
“好,去监军那儿讨一副上好的盔铠、兵刃来。”说着,房遗爱唯恐监军不相信薛仁贵,转头对呆站在原地,恨不能一头钻进地缝中的范进道:“范师爷,你陪着四弟去一趟。”
“好。”范进如蒙大赦,对薛仁贵连连拱手,“四爷,请。”
等到薛仁贵和范进离开后,房遗爱心间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走到秦京娘面前,伸手拭去佳人玉颊上的泪珠,柔声道:“京娘,刚刚是我不好,快些回房歇息去吧。”
“小贼!臭小贼!死小贼!”秦京娘轻锤房遗爱胸口,接着迈动莲步,径直朝前院走了过去。
见秦京娘哭的梨花带雨,房遗爱心生怜惜,高声道:“京娘,你去哪儿?”
“我回秦府。”
丢下一句话后,秦京娘便离开了后花园。
眼望佳人离去的背影,房遗爱轻叹一声,“女人啊!每个月总有两三天...”
“臭房俊!”高阳揪住房遗爱的耳朵,气呼呼的道:“京娘不过是想帮你,犯得上对她大吼大叫的吗?还当着范师爷和四弟,你真不懂女儿心?还是装的?”
“我...”房遗爱耳朵被揪的生疼,想要拨开高阳,又怕弄疼了妻子,只得伸手轻挠佳人腋下,这才成功逃离了“公主家法”的魔掌。
“我去房中披挂盔铠。”房遗爱转身行走,刚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京娘要回秦府...就叫她去吧。改天我亲自把她接回来。”
房遗爱穿戴整齐,从马厩中牵出御马,接着打从后门走出状元府,冒着宵禁径直朝校场赶了过去。
校场中,薛仁贵头戴亮银盔,身穿烂银甲,手中握着一杆方天画戟,胯下一匹枣红马,样子倒神似温侯吕布。
乘骑御马来到校场之中,见薛仁贵与监军早早将骑兵聚齐,房遗爱含笑点头,“好,监军,这里总共有多少人马?”
“启禀都督,总共五千精骑。”监军拱手答道。
“手持何物?”
“长柄马槊。”
“好!”房遗爱点头应声,朗道:“大家出城一定要噤声,切勿惊扰了长安百姓。”
说完,房遗爱翻身下马,去到兵器库挑选了一杆镔铁点钢枪后,这才重新回到了校场上。
坐在马鞍上,房遗爱指着薛仁贵,朗声道:“他是本官的结义兄弟,待会兵分两路,你们全听他的指挥!”
“遵命!”
“开拔!”房遗爱举起点钢枪,指向南城门方向,接着说:“城中牵马而过,出城飞奔雁门!”
房遗爱与薛仁贵并肩前行,命令守城官打开南门后,率领五千精骑飞奔雁门而去。
兄弟二人一马当先,五千精骑紧跟在后,一时间,官路上马蹄声宛若雷鸣,尘土飞扬遮天蔽月。
“四弟,你说霸林和处弼会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大哥,三哥和五弟乃是将门之后,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我最担心的就是宝林了,三人中数他最年轻,性子也是最为刚烈。若是遇到敌人,怕是...”
房遗爱话音未落,只见前路飞驰而来一哨人马,正是候霸林派来长安求救的劲卒。
“吁!”房遗爱勒停御马,又命令身后精骑停下,手持点钢枪大声问道:“对面是什么人!”
“房都督?”
“是房都督!”
“房都督!我们是候公爷麾下押粮的兵卒!”
得知几人的身份,房遗爱暗叫不好,连忙打马向前,赫然便看到了几人盔铠上的污血。
“你们这是怎么了!”房遗爱惴惴不安,心中立时浮现出了最坏的结果,候霸林一军全军覆没!
“我们在雁门关东五十里处遭遇了突厥骑兵的突袭,候公爷叫我们搬兵求救!”
得知候霸林遭遇突袭,房遗爱迅速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军道:“有一半跟我去往雁门以东,剩下一半去往雁门以西,要听薛将军的调遣!”
倒不是房遗爱忘了南路粮道,而是高士廉事先说过,主军粮道乃是重中之重,日夜有精骑巡护,突厥骑兵想要突袭,可能性近乎为零。
说完,房遗爱示意几名前来搬兵的劲卒前方带路,而后带领着两千五百名精骑,飞速朝着候霸林一军被围困处赶了过去。
路上,房遗爱策马狂奔,御马的脚力要远超战马,几名劲卒死命狂奔,这才稍稍领先,而令房遗爱感到意外的是,身后竟然有一名骑兵驾马追了上来。
“好快的脚力!”房遗爱侧目打量,却见追上前来的马匹,竟然是秦琼府中的黄骠马!
“黄骠...”
黄骠马上那人,玉颊映红、妙目含羞,眉宇间透着英气,侧目看向房遗爱,轻声娇嗔道:“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