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睿带着叶晗玉,直接去了姬家。只是何睿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宅子,竟然这么快就被银行那边给收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上贴着封条,叶晗玉站在那,站了很久。
这里,本该是自己的家,可她第一次来,见到的,却是这番场景。
“我记得,姬家,好像有一个祠堂,有些可怕。”
“祠堂,应该是一起。”
叶晗玉想着,姬家老爷子那么重视家族,如今变成这样,连祠堂都包含在内一起抵押了,如果给别人买走,那……祠堂估计就毁了。
他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这房子,最后会怎么样?”
“银行收到了,最后也是拿去拍卖,能拍多少,就看有没有人看上了。可祠堂这种东西在这,估计不会有很多人想要。”
叶晗玉往远处看了看,最偏角暗处,有些古旧的建筑,应该就是祠堂了。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我也想,见见姬家那些人。”
“准备好了?”
叶晗玉点了点头,这一路上,该有的心理准备,她都做好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想,应该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虽然姬家那些人她没见过,不过,什么样子,她多少有了些底。她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见见这些人的吗?
叶晗玉以为,家教甚严的姬家,在这个时候,总该是所有人都会在病床边守着,可他们找到的时候,只看到冷清清的病房里,就只有姬明德和崔静雅两个人在旁边陪着。
姬明德帮自己的父亲擦着手,崔静雅用勺子喂水给他喝,而姬老爷子,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盛气凌人着,质问她,指责她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叶晗玉站在那好一会都没有动弹,就这么看着。
一直到崔静雅感觉到门口站着人,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还有何睿。
她就像是黑夜里漂浮在海上的一叶孤舟,眼看着暴风雨即将把自己吞得一干二净,她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希望。
叶晗玉,就是她的希望。
不说她自己的能力,就是她跟何睿的关系,只要她说一句话,何睿那么爱她,肯定会帮忙的,姬家就有希望了。
不!应该说,她的人生,就有希望了。
也许,自己就不用在这些人面前忍气吞声,低声下气一辈子。
崔静雅愣了半天,回回过神时,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小玉,你终于来了。”
听到妻子说的话,姬明德身体一僵,手里的动作停住了,却没有立即回头。
叶晗玉站在门口,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进去,目光落在姬明德僵硬的背影上,没有再说什么。
看到这个背影,她想到的只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义正言辞,心狠冷血的父亲。那个时候,他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会,姬明德这才慢慢站直了腰杆,将毛巾放下,不慌不忙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自己的女儿,可他们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父女情分。
此时再见面,被她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姬明德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老爷子能听到,却不能说话,眼珠子转着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要说些什么,看到叶晗玉,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之后又看向了姬明德,似乎要告诉姬明德一些什么。
崔静雅知道,让人总站在外面还是不好的。也不管姬明德什么态度,热情地走了过去,拉着叶晗玉让她进来坐。
“这么冷的天,别站在外面冻着了,进来坐下说。”
崔静雅才碰到她的手,就被叶晗玉躲了过去。
她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的女儿,现在却这样排斥自己。她这是在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没能护住自己的女儿,她在怨自己。
可她是否知道,自己身在姬家,有太多无奈,太多无能为力。
“那个……都进来坐,外面站着,不好说话。”
叶晗玉绕过了崔静雅,跟何睿已经走进了病房。她没有再看姬明德的脸色,两个人坐了下来,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关心他们这一家人的近况。
她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就好。
她坐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曾经的他,多么意气风发,气势高昂,现在却要躺在这,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大小便,都要自己解决。
哪怕他不能说话,叶晗玉也能明白他内心的羞耻感。
不过,这也说不定。像姬家这些不要脸的人,也许从来都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小玉,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过来。看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肯过来。”
“你都特地把消息告诉我公公婆婆,我不来,岂不是对不起你们这一番苦心。”
崔静雅一阵尴尬,姬明德转而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就说,这事自己并没有告诉别人,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竟然是妻子瞒着自己偷偷说的。
不过,这人过来了,也不是没有好处。
既然来了,那姬家的一些事情,正好让她去处理,就算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给她的一个机会好了。
“好了,既然人已经过来了,姬家现在什么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既然如此,明天下午的拍卖会,你去把姬家的房子买下。过去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也就是说,要叶晗玉把房子买回来,这样,他就勉为其难承认了这个灾星女儿,不再嫌弃。
叶晗玉早就知道,姬明德会是这样的德行,真的看到,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以为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真心觉得,谁都稀罕做姬家的人吗?
起码对她来说,她并不稀罕。
“姬明德,你好像还没弄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命令我,我凭什么,要把房子买回来。买回来然后呢?拱手相送?”
叶晗玉讽刺地笑了起来,她竟然会有一个一直活在梦里的父亲,简直可笑。
他不是愚孝,而是本身整个人,就是最愚蠢的人。
“我不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谁给你的胆子,直接叫我的名字。姬家出事,你就该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