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黑漆漆的,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我缩在墙角,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泪落无声。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自从那天从这个小黑屋里醒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陆奶奶和乔正晴,也没有人来送饭送水。
一开始还会觉得饿,后来就麻木了,不吃不喝也没有什么感觉,只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格外难忍的无法言说的痛苦,不同于心里对于失去孩子的巨大悲恸,而是一种蠢蠢欲动的,想要得到满足的痛苦,那种浑身仿佛被蚂蚁噬咬的痛苦。
我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便只能这样强挨着。
我的下体湿漉漉的,一直在流血,血腥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蔓延,整个空间里都是难闻的气味,连我自己闻了都想作呕。
没多久我的下面掉出来一块肉,软乎乎的,我捧着那块模糊的血肉,隐隐能看到这块肉长大了的眉眼。
孩子是真的没了,我直到现在才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不管是心里的痛,还是身上的痛,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我舍不得啊,我倾尽了自己全部的爱,孩子,如今化成一块模糊的血肉,散发着恶臭在我的手里,一动不动。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抱着那块血肉放在怀里,一遍一遍的抚摸。
就像是疯了一样。
可我知道我没疯,我只是想要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陆家的人,对我所做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杂物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刺眼的亮光照进来,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外面的亮光,我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阿姨,她手里端着一些吃的,正在痛心的看着我。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些打针的用具,跟在阿姨的后面走进来。
一进来,护士脸上就露出格外嫌弃的模样,看她想吐却又只能强忍住的样子,我笑了起来。
“阿姨,你来做什么?”我坐在角落,一身血污,一边慢慢抚摸着怀里的血肉,一边仰起头看着阿姨,清脆问道,“你看我的宝宝可爱吗?”
我说着将手里的血肉朝她面前举过去,轻声笑着,“他是个男孩子呢,长的跟箫仪很像,对不对?”
我看到阿姨的脸上由担忧变成怜悯,最后惊悚的看着我,我满意的笑了,将血肉重新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垂眸低声道,“你怕什么?这孩子没活下来,也有你的功劳。”
阿姨的身体顿时僵住,好半晌,她才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来,看着我说,“少奶奶,这是老夫人吩咐我给您送来的吃的,您……还是身体重要,千万别跟老夫人赌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只要活着,总有希望的,少奶奶。”
我一动没动,低头看着怀里的那块肉,半晌笑了笑,说,“阿姨,你说他半夜梦回,能不能记得都是哪些人害的他痛苦死去,能不能想要报仇?”
阿姨踉跄了一下,惊恐的看着我,半晌才恢复正常,说,“我,我先出去了……”
她说罢退到了门外,只剩下护士哆哆嗦嗦的拿着针管,犹犹豫豫的不敢往前。
我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嘲讽笑道,“这又是什么药?上次她骗我喝药,让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今天她又想对我怎么样?这一针下去,我是变疯还是变傻?”
护士在我的目光里恐惧的后退一步,我笑着看着她,接着说,“你怕什么?不用怕,我的悲惨和你无关,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你也转告那个老不死的,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给我打这一针的。”
护士惊恐的尖叫一声,大步跑出了杂物间,阿姨在门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杂物间重新锁上,光明顿时消失不见,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了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适应了黑暗,可是刚才看到光明,如今重新回归黑暗,我却有些冷。
浑身发冷,恨不得剧烈的打哆嗦才能好受一点。
我又往墙角缩了缩,自己给自己温暖。
又过了一会儿,杂物间的门突然再次被打开,这次是陆奶奶站在门口,一脸狠厉的指着我,似乎是在吩咐谁,“你们,上去把她给我摁住,你过去给她扎一下,我还不信了,今天这支试剂,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打进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陆奶奶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三五个黑衣的粗壮男人,三下五除二的摁住我的手脚,将我掀翻在地上,我奋力挣扎,可是他们的力气太大了,我无论如何都挣扎不了分毫,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被我吓跑的小护士重新上前,将发着寒光的针头扎进我的身体里。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四肢百骸游走,我舒服的叹了口气,折磨我许久的痛苦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那股蠢蠢欲动的感觉被压了下去,连骨头都舒展开,从未有过的开心。
我下意识的觉得恐慌,这样的感觉不对劲,我仰起头,冷冷的看着陆奶奶,说,“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陆奶奶脸上露出笑意,意有所指的说,“会让你欲仙欲死的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拍了拍手,抓着我的几个黑衣人和小护士顿时退出了杂物间,门重新被关上,我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舒服的叹了一声,就像是被打通了奇经八脉,整个人都仿佛是透明的,难以言说的痛快。
所有的痛苦好像都离我远去,失去孩子的痛,丈夫出轨的痛,好像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就连虚弱无力的身体,一瞬间都好像格外的有力起来,我重新缩回角落,静静的品味这一刻的幸福。
隔了没多久,杂物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没有陆奶奶站在门口,却依旧进来几个黑衣人抓住我的身体,护士来给我扎了第二针。
想到上次扎完针那恐怖的快乐,我忍不住后背一麻,看着护士要走,我连忙抓住她的衣角,护士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动了动嘴唇,哑声问,“你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