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偏过头,沉声道:“既然来了,站在外面干什么?”
“封先生。”童耀光进来了,陪着笑脸说道:“麻烦您照顾我们心晚了。”
“哦,你自己照看她吧,我先走了。”封衡站起来,扫了他一眼,抬步出去。
“那个……”童耀光拦住他,咧着嘴看他,“封先生刚刚说的话,当真吗?”
封衡盯着他看了半天,唇角微扬,“我刚说了什么?”
“你说,让心晚……变成封太太。”童耀光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童心晚,唇角咧得更大了。
“我有吗?”封衡低笑着问。
“有,我亲耳听到的!”童耀光指指自己的耳朵,摇头叹气,“不过,封先生有点晚了吧。我们心晚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莫越琛。你知道的,莫越琛这个人脾气古怪,背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后台撑着。到现在为止,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底气这么足,但唯一可以让大家明白的是,不管他出什么事,上头总有人会拦着,他是什么人都不怕,什么人都不必顾忌。封先生,您虽然是从国外回来的大人物,不过……还是压不住莫越琛吧?”
“呵,童耀光,你还挺有趣的。”封衡笑出了声,摇了摇头,拉开了门。
童耀光盯着他看着,见他毫无惧意地往外走了,立刻转身跟了出来。
“封先生,是真的希望我们心晚成为你的人吗?”他眨眨眼睛,小声问道。
“怎么,你怎么这么怕童心晚成为莫家的人啊?”封衡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我怕什么?我是担心心晚,你看看她,你是一个多么单纯的小姑娘,我大哥在世的时候,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这个莫越琛倒好,三天两头害她伤心。还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心晚的亲叔叔!但是,他居然霸占了我们童家的公司,还把大哥给心晚的钱给拿走了。九千万啊!这是小数字吗?这是我们童家的钱,是我大哥给心晚的钱。他就这么拿走了?”童耀光激动得手舞足蹈,唾沫四溅。
“九千万?”封衡停下脚步,唇角的笑容浅了浅。
“可不是吗?九千万!还真把我们心晚当成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就给我们三百万聘礼。”童耀光伸着三根手指头,越说越生气:“就这样,还想我们给他九千万的嫁妆?作梦呢!他是想钱想疯了吧。你和心晚好了,把钱要回来。心晚和他离婚,还能分他一半财产。”
封衡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头,“你大哥和你,是亲兄弟?”
“怎么了?”童耀光不解地看着他问:“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进去照顾心晚吧。我有事会找你。”封衡不可置否地笑笑,走进了电梯。
“封先生,有空出来吃个饭?我最近都会在这里照顾心晚。”童耀光笑哈哈地送他到了电梯,很狗腿地给他按了电梯键,挥着手向他弯腰告别。
封衡饶有兴致看着他,直到电梯缓缓关上。
司机把车停在楼下,人站在车前等着,见他下来了,马上过来拉开了门。
“夫人在等您回去,看上去很生气。”司机小声说道。
封衡抬腕看表,六点半。封凝彩很少起这么早的。
――
赶回住处,封凝正在练习瑜珈。
后院的空地上铺着一张瑜伽垫,封凝彩站在上面,正弯成一道虹。
封衡接过家佣捧上来的咖啡,坐在一边吃早餐。
过了十多分钟,她练完了,接过家佣递上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向封衡。
“去哪儿了?昨晚不是让你见见刘部长的女儿吗?她对你很心仪,刘部长亲自过来向我提了这事,你居然放她鸽子。”
“心晚生病了,我陪她去了。”封衡笑了笑,拿起一边放的餐巾,抬手擦了擦封凝彩手臂上蹭到的灰。
“你陪她?”封凝彩拧眉,在他面前坐下,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问:“什么意思?”
“妈,你不觉得你和童心晚挺像吗?”封衡挑了挑眉,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笑,“这个时候的你,可能是以后的她。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以前的你?”
封凝彩收回视线,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淡然说道:“不像。她大大咧咧,毫无心计,早晚要摔跤。还可能摔死。”
“真的吗?”封衡放下叉子,擦嘴,慢吞吞地说道:“妈,我可不想伺候高官富豪家的女儿,我喜欢有趣的,让我觉得好玩的。死气沉沉的我不要,坏得太蠢的我不要,太好、好到让人天天夸的我不要,长相一定要最好的,身材也是。要乖巧可爱,俏皮动人,妩媚多情……”
“行了,你还这么多条件。”封凝彩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我只是你养母,你和我之间也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你最后要找什么人,我不管。我养你,助你,你最后做到我要做的事就行。至于童心晚,你要得到就要,要不到,我也不会帮你。另外,我和你说明白,我不喜欢童心晚。”
“嫌她比你漂亮?”封衡笑着问。
“你以为你真喜欢她?我还不了解你?你到底是冲着谁去的?你十岁的时候,我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身子里面住了一只狼。”封凝彩一边说,一边走上了楼梯。
封衡扭过头,叉子在盘子上敲了敲,“妈,说得这么直干什么?你是母狼,我是狼崽子,不是天生的一家人吗?”
封凝彩笑笑,继续往楼上走。
“妈,你知道童思林给童心晚留了九千万的事吗?我估计不止这点钱。当年从地下钱行消失的那些钱,可能全部要出现了。”封衡慢条斯理地说道。
封凝彩猛地转过头,冷冷地问道:“童思林给童心晚留了钱?他不是破产了吗?慌到要把童心晚给莫家人。”
“作戏。”封衡平静地说道。
封凝彩扶着栏杆,慢步往上走,若有所思地看向封衡,小声问:“童耀光还真的参与了呀?三多个亿,他一个人拿了?”
“再看吧。这钱爆出来,看莫越琛能撑多久。妈,你不是恨莫家吗,莫家要是撑不下去,我就帮你把莫家一切都买过来,全给你。”封衡双手撑着下巴,笑着看她。
“孝顺儿子。”封凝彩点点头,大步往楼上走。
“一个条件,我真要娶童心晚。若她愿意跟我进这个门,妈,你可得温柔一点,当个好婆婆。”封衡叫住了她。
“我不管你娶谁,你爱娶谁就娶谁。她进门,我就出去住。反正我的墓地已经买了,钱也已经给了丧葬公司,不必你费心,就算没继承人给我捧灵位都无所谓。你过你的日子,我走我的路。儿子,但我真没看错你,你是个能做事的人。你爸当初背了这钱的黑锅,你父母都在这事里没了。现在钱出现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的手段我知道,没几个人能比你狠。但我要提醒你,悠着点,这是国内,不比国外。做事情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像你半夜里打保安的事,以后少做。”
封凝彩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还说不管他的事,连半夜里他去了哪里都知道,干了什么一清二楚。封凝彩的城府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得上的,不露声色,暗打七寸的功夫,她很擅长。
封衡慢吞吞地用完早餐,拿起平板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院子里种着大丛的牡丹花,已经在陆续开放。这是封凝彩喜欢的花,多贵她也买,去哪里都要种上几株。如今在这里安家,她干脆在院子里全种上了,请了专门的花匠给她打理。
这一院子的牡丹,花钱不少。
封衡看了会儿新闻,手机响了,童耀光打来的。他忍不住地笑,手指轻轻滑过了屏幕,温和的声音从双唇吐出来。
“封先生,心晚醒了,我告诉了她,是你送她来的,还在这里照顾她一整晚。她让我感谢你,一定要当面感谢你。”
“她感觉好些了吗?”封衡起身,走到了牡丹花前,手指掐住了一片花瓣,低声问道。
“好多了,我开着免提呢,她给你道声谢。”童耀光说道。
“心晚,好多了吧?昨天晚上可真吓人。”封衡弯下腰,闻了闻牡丹花香,手指掐住了花茎,用力一掐,把花给折了下来。
“谢谢你,多亏你了。”童心晚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平常的活力。
“不谢,昨晚我通知周枫,但他没接电话。应该是那群人一起喝酒去了。你知道的,戚纪禹和萧栩他们很少聚在一起,还有贺澜,他们在一起,肯定喝高了。”封衡把花举到眼前,唇角缓缓扬起。
“喝酒就不管我了,一群臭小子,等我好了,我非要让他们也中中毒。”
“你们吃的同样的东西,怎么就食物中毒了?回家后还吃过什么吗?”封衡问道。
“吃了一些水果,但是下午就不太舒服,吃了消炎药,没想到晚上那么厉害了。”
“把东西拿去化验一下吧,小心一点为妙。”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吗?谁啊,贺澜?”
“这个我不知道。我过会来看你,我母亲种的牡丹开花了,我带几朵给你。放在你病床头上,你会心情愉悦一些。”
“谢谢。”
封衡听着童心晚的道谢声,唇角扬了扬,拿起放在一边花台上的花剪,开始剪牡丹花。
“封衡,你敢剪我的花。”封凝彩用力推开了窗子,怒斥道。
“妈,我去哄你儿媳妇,十朵八朵不算多。”封衡一刀一枝,很快就剪了一把。
“还真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看你娶回来。”
“一个月内,必娶。”封衡捧着花,往花台上放,“给我一只水晶花瓶,上回拿来那个奥地利水晶的。”
“那个瓶子一百多万。”封凝彩拧了拧眉,
“追女孩子就要砸钱,砸得越多,越好。”封衡抬头看她,笑着说:“妈,你不喜欢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