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爷子充满期待的眼睛,任妃妃唇角掀了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交叠在身前的手,骨节被捏得泛了白,显然她正处在极度的紧张中。
老爷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神情显得越发焦急起来。
“你不愿意吗?我不是想要逼你,要不因为……”
“爷爷。”任妃妃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微微的颤。
“嗯?”老爷子紧张地看着她。
“我,我愿意。”
说完,任妃妃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简短,赶紧又找补了一句。
“戒指修复后,我会和他协商这件事。”
任妃妃紧张地深吸了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哈,这是真的?那不是我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你不是骗我的吧?我这把老骨头可不经逗,哈哈哈。”
再三确定后,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老爷子的模样,任妃妃面上也忍不住泛起些笑意。
刚刚决定那一刻带来的无措,就这样减缓了不少。
她抬起头看向赫连羽房间所在的方向,微微弯起眼角。
本以为会很难做到的事,居然就这样下了决定。
如果他知道自己应下了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开心?兴奋?如释重负?还是别的什么?
摸摸胸口,任妃妃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厉害。
“你上去吧,去看看他。刚刚缝针上了麻药,现在药劲说不定过了,如果疼得厉害,给他拿几片止疼药,就在他书桌旁的柜子里面。”
在老爷子催促中,任妃妃忐忑地向着楼上走去。
一步步地接近,她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慢。
应承下那件事,就等于她已经默认将这段关系推进了一步。
赫连羽不再是那张合约的甲方,而会变她孩子的父亲。
这意味着他们会变成真正的夫妻,对彼此彻底敞开一切。
虽然早就对他有过心动的感觉,但像今天这样怕失去他怕到崩溃才让她真正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如果不是有了这样的经历,做出这个决定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门半掩着,赫连羽躺在床上,一只手被包扎起来放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平板翻看着。
轻轻敲了敲门,任妃妃侧身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赫连羽抬起头,看见是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伤口还疼吗?”
任妃妃轻声问道。
“死不了。”
赫连羽扔开平板,用一只手勉强撑着向后坐。
任妃妃赶紧上前想要扶他,却被他摆开。
“别碰我。”
他语气冷厉,眉头紧紧皱着,满脸的嫌恶。
任妃妃手悬着,好半天才慢慢缩了回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她抱歉地露出一个微笑。
“我去洗洗手,换件衣服。”
说完,她转头冲到洗手间,仔细地用洗手液洗了手,连指甲缝里的血迹都细细冲干净才走出来。
看着她又慌里慌张走进衣帽间,赫连羽脸上的冷漠终于松懈下来。
他定定凝视着衣帽间内她偶尔闪过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在秋色他并没醉得那么厉害,她用额头抵在胳膊上痛哭的模样,仿佛就是刚刚的事。
被吓到了吧?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像罂粟一样的女人,仿佛有种诱人的魔力,使人不由自主想要将她占有。
任何一个可能将她抢夺的男人,都是他不可容忍的存在。
所以他才借着酒劲失了控,要不是任妃妃拦在中间,他还要狠狠痛揍文泽熙一顿,叫他永远熄了这个念头。
他能驱赶所有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可是有那么一道身影却是他永远驱逐不去的。
双拳不自觉地握紧,赫连羽痛苦地闭上双眼。
为什么所有他想要的东西,永远都是哥哥第一时间先占据了主权呢?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哥哥想要,他都只能无条件奉上,这就像是太阳升起月亮落下那般不可更改的定律。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是不是真如南司佳所说,他会叫这个女人一声嫂子?
赫连羽忍不住揪住床单,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深想。
“我能不能穿这件?”任妃妃趴在衣帽间的门边,手上举着一件夹克。
“这件比较小一点,而且也有些旧了,可以借我吧?”
“别动我的东西,出来!”赫连羽恼火地吼道。
任妃妃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突然变臭的脾气,不争不吵地缩回脑袋带上衣帽间的门。
赫连羽重重喘了口气,猛地靠回枕头。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脾气的冲动。
只要一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想起自己违背了从小就恪守的原则。
哥哥想要的,哥哥喜欢的,他碰都不能碰,看都不能看。
就算多看一眼,都是原罪……
赫连羽定定盯住天花板,童年的时光隐约浮现在眼。
“哥,你那只机器人好像比我的大啊?我们换好不好?”
“好啊,给你。”赫连习笑得温暖,递过机器人后还摸了摸他疯玩得汗津津的脑门。
欣喜不已的他咧着缺牙的嘴,一把接过那只机器人玩了起来。
突然,赫连荣出现在一旁,看到他居然拿了赫连习的玩具,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你没有吗?为什么要拿他的?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哥哥的东西就是你哥哥的,你的就是你的,别贪心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下去你连自己那份都没有!”
他白净的小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红痕,突出其来的委屈令他不依不饶地哭嚎了起来。
爷爷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起那个大的机器人递还给了哥哥,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小羽,哥哥的东西你不能要,不管是什么,多或者少,他的就是他的。以后整个耀熠都是他的,你如果从小就想要抢他的东西,长大以后就会变得更贪心。这样的孩子,我们赫连家不能要。”
“爷爷,不要扔了我,我不抢哥哥的东西。这个机器人也给他,都给他。”
被吓得直哭的他拼命把自己玩具都塞给哥哥,可就是这样爷爷和父亲冷漠的眼神也毫无改变。
那种时刻的提防与警惕,哪怕他当时再小,也慢慢明白了。
“还疼吗?止疼药是不是在这边的柜子里?”任妃妃柔柔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赫连羽猛地睁开眼,一下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