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身影后,映出宫承哲漠然阴戾的面孔。
他冷眼看着自己用花瓶砸下的一地碎裂瓷片,以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唐政,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绕过去,搀扶起吓的脸色惨白,跌坐在地的叶盼儿。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唐政已经倒下了,叶盼儿整个神志都在发颤,宫承哲拉她的时候,她还吓的尖叫了起来,见是他,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顺出了一口气,“啊哲,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宫承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黢黢的眸子深如暗潭,有一刹那,叶盼儿仿佛看见了里头闪过如同凶兽的嗜血光芒,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已是一副惯常地担忧模样,“你没事吧?吓坏了吧。”
叶盼儿想都没想扑进他怀里,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圈抱住,宫承哲既然把唐政直接砸晕了,说明刚刚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唐政刚刚你死我活的戾气,他不倒下,倒下的人必定是她!
宫承哲是爱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并非唐之清也没有对她置之不理,还帮着她制服了唐政。
想到这里,叶盼儿慌得六神无主,只能全心全意倚靠着他,神色大乱地问道,“阿哲,我现在该怎么办?爸爸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了,我根本不是唐家真正的小姐,万一爸爸醒过来,我必死无疑,你救救我阿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宫承哲压着她的发顶一下一下顺着,扣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起,戾气深重的黑眸一瞬不离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唐政,口中的话语却温柔到似能滴出水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不死,他就必须死!”
诛命的话从他温柔的话中吐出,诡异的寒意瞬间蔓上了叶盼儿的后脊。
他搀着叶盼儿起身,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翻出叶盼儿手提包里,那瓶唐政一直在服用的心脏病的药。
“啊哲,你要干什么……”
宫承哲没说话,从茶几上倒了杯水出来,然后将瓶子里的药丸尽数都倒在了茶几上,拿起一个空茶杯的底部,一颗颗碾碎成粉末。
全部药丸足有几十颗,没一会儿功夫全在宫承哲的手下成了粉末,他刮下那些粉末全数撒进了倒好的水里。
粉末溶于水,但因为太多,晃了很久才全部融开。
他走过去,搀起满头血红的唐政,将手里的水一口口喂进唐政嘴里。
动作细致谨慎且有条不紊,看上去就像在救命。
叶盼儿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只有她知道那些心脏病的药是宫承哲给她的,屡屡再三叮嘱要让唐政每天按时服用,她一直不疑有他,如果是真的心脏病药,这么多全都喝下去也会出事,如果不是呢?
她突然想起,唐政近段时间屡屡因为心脏问题上医院,天天吃药控制按理说就算不能好转也能稳定住,但他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差!
有些可怕的猜测就含在喉头呼之欲出,叶盼儿觉得就连呼吸都重的好像要压垮了她。
唐政咽进去的每一口,并不是药,而是毒!
就算害过这么多人,可唐政的正派影响力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难以逾越的,那是种上位者的魄力让人不敢逼视更不敢轻易动歪脑筋。
她抖着手,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死,她就要死,宫承哲说的没错,他那么爱她,不会害她的,她是对的,唐政必须要死!
门外传来细细的高跟鞋声音,叶盼儿抬头往紧闭的房门望去,整个心脏都似要蹦出胸腔。
那是温锦容的脚步声,她扑在地上, 把住宫承哲的手,慌到方寸大乱,“啊哲我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宫承哲徐徐收了空掉的茶杯递给她,然后把唐政小心放倒在地,“你听好了,你爸刚刚因为记者会的事情大受刺激突然发病神志癫狂,你和我试图阻止,没能拦住,这个花瓶是他自己撞碎的。”
“我……我我我……”
“冷静点,想清楚了,你不能配合,就等死吧。”
叶盼儿咬着唇,一头的汗和吓出来的眼泪,她深深看了眼宫承哲,随即趴跌在唐政身侧,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扔向了房门。
砰然一声巨响之后,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温锦容手里提着煲汤,听见就在不远处的vip休息室内传出巨响和女儿的嚎哭声,她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跑过去。
房门推开,一室的狼藉以及躺在血泊中的丈夫,让温锦容手中的保温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差点站不住脚。
“妈,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别着急,爸会没事的。”宫承哲搀住温锦容,脸上的神色全是滴水不漏的担忧。
温锦容推开他,眼眶红透地扑上来,“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老公,你不要吓我,老公,你醒醒啊……”
“妈……”叶盼儿声泪俱下地扑进温锦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有几个记者钻了空,知道爸爸在这里休息,趁机钻进来质问爸爸,爸爸受了刺激,突然发病变得非常狂躁,不但砸东西,还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人,那几个记者见势不对吓跑了,我和姐夫两个人都拦不住爸爸,他自己撞碎了花瓶就倒下了。”
温锦容沉浸在难以言喻地悲痛和担忧中,根本没分辨叶盼儿话中的漏洞百出,抱着她双双痛哭。
“妈,爸会没事的对不对?你走的时候她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和爷爷,妈,我好怕爸爸就这么离开我们……”
温锦容悲痛欲绝,哭的浑身颤抖,抱着叶盼儿的力道也越发大了,只一直呐呐重复着一句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叶盼儿。
叶盼儿抬起头,在温锦容背对的角度,和站在门口的宫承哲交换了一眼。
走到今天这步,只有踩着血路往前走,她没有退路,因为身后只有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