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第一次见到孝勇,觉得他是一个冷漠的人,就是通过他,见到了公子爷,听他朝公子爷禀告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心里还嘀咕着,这个人跟了凌寒差不多的个性。
不过,自他去长生楼给主子送五彩云锦,在长街上护送她回白府,她发现他内心是很温柔的。
如今主子嫁给了公子爷,公子爷就是自己的姑爷,那孝勇在她的心里也更亲切了一些。
说起卫虹,她扬起笑脸,丝毫不隐瞒,翘起大拇指,赞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厉害的姑娘家,她说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不过,在我的眼里,她比男人还要厉害。”
“言行举止无一不流露出令人生畏的气势。”孝勇当然知道在镖局这一个行当里,卫虹是被尊称为虹爷的。
“孝勇哥,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孝勇打着哈哈,“小时候跟着爷一起练了一些护身的招式。”就是大公子太懒,不愿意起早摸黑,学武功的时候总是找借口身体不舒服,到后来,干脆就不学了,跟他主子比起来,在自我保护上相差了十万里,好在他身边还有个秦悦在。
“肯定不止一点点。”紫鸢以为他是谦虚,“看你的样子,是姑爷的护卫。”
“跟班的小厮,小厮,呵呵呵。”孝勇很谦逊的说道,想要把这个话题上引开,总觉得这么说下去,自己一不留神就要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想起主子不悦的时候面无表情,他的心情就像掉进了冰窟里。
“孝勇哥才不会是小厮,你跟姑爷身边那个胆子大又多嘴的小厮一点都不像。”紫鸢想起杨濯嚣张的神情来,立即不高兴起来,“姑爷是太好相处了,让这个小厮一点规矩都没有。”
孝勇不禁汗颜,紫鸢啊紫鸢,你口中这个大胆多嘴的小厮正是你名正言顺的姑爷啊。
“紫鸢,这个,我觉得吧,你也不要姑爷姑爷这么喊了,跟着我叫他爷,如何?”
先把这个称呼改过来,他家主子可不是她的姑爷。
“主子没嫁给他之前,公子爷这么叫着也就算了,如今主子已经是他的媳妇,我当然要叫他姑爷,孝勇哥是孝勇哥,我可不能这么叫他,对了,孝勇哥,遇到你,我想知道,你送阿秀姑娘出城,马车掉江里,是你们策划的,还是真的是近卫军的人干的?”
她主动转变话题,孝勇心里是阿弥陀佛,放缓马车前进的节奏,马车坠江的事要说起来,以现在的速度,到了别院都说不完。
“你是不是听外边的人说的,我们出城的时候,近卫军的人给杨家的白马喂了豆子?”他没有回过京城,半途跟杨潇会合,杨潇也是粗略的跟他说了说京城里是怎么在传杨家马车坠江的事。
“是真的吗?”人虽然已经完好无损的在她身边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如果坠江的事是真的,那是多么凶险的经过。
见她担忧的神情,孝勇的心里不禁一暖,温柔的笑道:“近卫军的人给马儿喂豆子是真的,很多人都瞧见了,不过,我是不相信陆羽会这么做,他那个人,对爷有成见,但是,不会做这样的手脚,这其间,必定有人在利用这个机会,想挑拨杨家跟陆家交恶。”
“又是那个陆羽。”紫鸢生气的叫了起来,“都是因为他,凌寒哥现在在西境上受苦。”
凌寒的事,孝勇不清楚,见她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脑子里把她的话转了两圈,得到的结论是:白初原的贴身护卫凌寒现在在西境的战场上,是陆羽把他弄到那里去的。
凌寒的武功不错,银若回府的那天,他们潜入白府一探究竟,他可是往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好几眼,以他的身手,他猜测是给人当护卫去了,行军打仗的话,还领不到他一个白府的护卫吧。
“因为近卫军的人给我们的马儿喂了豆子,爷很恼火,我也很恼火,那可是我从小养大的马儿,吃的草料可讲究了,那人这么没规矩的给喂了来路不明的豆子,差一点在那里打起来。陆羽理亏,只好放我们走。出了城,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过了十里长亭,路上的人也少了,阿秀姑娘加快速度开始跑起来,这一跑,就出事了,两匹白马的嘴里开始吐白沫,怎么都停不下来,我断定是吃了豆子的缘故,爷在一瞬间有了决定,将马车赶入盘龙江,我们三个在坠江的瞬间跳车逃生。”
“好险。”紫鸢拍拍胸口,听他说得平淡,却为他们当时的情况感到害怕,如果他没有发现马儿异样,说不定就真的坠入江中。
“爷在跳车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们三个步行了二十里地,到了梧桐镇,爷在那里有一家属于他名下的店铺,我和阿秀姑娘化装成父子先行离开,爷想好了说辞,我和车夫坠江,下落不明,等我回来,就说是被江水一路带着去了下游,一路绕着圈子躲避近卫军的眼线,把阿秀姑娘送到了边境,交给她的人,算是完成了爷对你的承诺。”
“孝勇哥,阿秀姑娘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紫鸢听到他说把阿秀姑娘交给了她的人,为他松口气,“我看她眉宇之间有一股贵气,绝不是一般的人。”
“阿秀姑娘是越国的大公主,别人不能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说可以让你知道。”孝勇也不瞒她,郑秀是这么说过,还让他代他像她致谢,不过,他总觉得郑秀这话不对,她应该感谢的人不该是他家主子吗?
“啊?”紫鸢惊讶的双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再惊叫起来,“怎么会?”
“那日在玩乐,我带你离开后,她跟主子说了真实身份,我护送她回去,也曾经好奇的问过她,她被称作为越国战神,怎么会被俘,她鄙夷的扫我一眼,说齐国人卑鄙无耻,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她给抓住,最最可恶的是,一路上将她跟一帮土匪一起押送,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看在紫鸢你出手的份上,她暂且不记仇了,不然,等哪一日时机成熟,她就率军攻占江中城,一路北上,打到凤凰城去。”
“她只是随口说说,她不是那样的人。”紫鸢一脸汗颜的说道,“她竟然是越国的大公主,战神郑秀,我这个足不出户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号,我居然救了她,不,不,不,是姑爷救了她,跟我没有关系。”
紫鸢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排山倒海,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涛,奉天街上,那个满脸污垢的囚犯竟是郑国大公主,那个喝了一口水就一脸满足的阿秀姑娘,无法跟战场上统率千军万马的战神联系起来。
“若不是你请爷救她,爷是不会出手的。”孝勇微笑着扫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接这个事实,“紫鸢,别看阿秀姑娘是那样的身份,她很随和,一路上,对于我的安排,她都欣然接受,我是奉命护送她到边境,临别的时候,还好好的跟我道了谢,听传闻说越国的皇室弟子满十三岁就要到军队锻炼,总觉得,她和我们齐国的皇子公主不一样。”
“孝勇哥见过皇子公主?”紫鸢小心的问道,“我跟你说,我见过皇上,他不像外头说的,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宫里的事,谁都说不清楚。”孝勇摇着头神情奇怪的笑了一声,“我跟随爷进宫过几次。”
他对宫里的皇子公主,没一个好印象,都是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对于主子送过去的礼物,也是一副“我给你面子才会收下”的骄傲神情,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皇子公主,没别的本事,不过是投胎投的好,找了个当皇帝的爹。
“我跟着主子去过雍和宫,见过白家的皇贵妃。”紫鸢举起右臂气呼呼说道:“她用她的硬底绣花鞋踩在我手臂上,手臂差点就被她踩断了,那女人真凶,平日里也不晓得是怎么对待她情敌的。”
把孝勇当做可以倾诉的可信之人,一副小女儿告状的表情,孝勇心头一热,她这是把自己当哥哥了,想起家里那个比主子的性子还要冷冽的妹子,唉,自从知道他不是他的亲哥哥后……
“白贵妃在宫里得宠二十多年,自然飞扬跋扈,紫鸢,宫里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爷要我告诉你,少夫人在杨家很好,不会让她受委屈。”
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安慰紫鸢的,让她安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信任他家大公子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当然也相信自家的妹子,爷说临走的时候给她留话,照应着点沁春园的大少夫人。
紫鸢嗯的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人在孟州,鞭长莫及,还好有大哥陆天佑在京城里,他会在暗中照应着主子。
两个人说着话,眼看就到了别院门口,只见元子浚一身飘逸的白衣,朝着马车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