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郁阴郁的眸子也扫向了他,夏围镶哽咽了一下,怎么觉得这事,像是他引起的一样,他站在离时忆婷三米处,“时医生你冷静,听我说……”
霍黎郁现在脚不方便,目前这个形式,只有他往前冲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嘛。
“时医生,我们都是学医的,坚信希波克拉底誓言。我跟你一样,相信这身白大褂是世上最纯洁的衣服。所以……所以,我不会忘记学医的初衷,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希波克拉底誓言重新背诵了一遍,可时忆婷依旧无动于衷。夏围镶平日里就算是跟周围的人,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可他头一次感到力不从心。不面对着霍黎郁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黎郁闭了闭眼,而他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若死他定陪她。
所以,他一句话都不说。
夏围镶劝到无能为力,却又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他向前迈,就刺激到时忆婷跳下去。
他回头冲着霍黎郁,“郁哥,说话,人命关天。”
霍黎郁摸了摸口袋,没烟,今早上只顾着打扮了,把烟忘了。这个时候,他十分想要有根眼来给他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果然又是你!”时益田伸手指向了他,“霍总,我求你,求你放过她。心婷已经走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忆婷还这么年轻,她的人生路还这么长,我求你,求你发发慈悲放过她。算我求你了,成吗?钱的事,加倍,我愿出双倍的价格赔偿,不,三倍……”
时益田吃力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心婷已经走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忆婷还这么年轻……’?
这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有两个‘时心婷’?呃……不,是两个人?
霍黎郁抬手指着时忆婷,“时总的意思是……”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小女儿,跟心婷是孪生的双胞胎姐妹。她勤劳善良,温和孝顺,贤惠聪颖,德才兼备,是我眼瞎,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混账,我之前不曾让她感受过一丝一毫的父爱,还一味辱骂她,责备她,欺骗她,驱赶她,抛弃她,甚至……甚至我从未在他人面前,承认过她。”
一股难言的心酸划过了时忆婷的心,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
他是时氏企业的董事长啊,这样公然的讲这些话,让别人怎么看,传出去媒体又会怎么说,网友们又会怎么去评论?
他为什么要承认?
难道真的要真相大白吗?姐姐已经走了,这些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就好了,他为何要说出来?
她本想劝阻时益田不要再说下去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流,因为触及到了心底最疼。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的哭泣带着抽搐,她很想把自己的头埋起来,永远不要让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可她在天台上,这一刻,又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欺骗了她,驱赶她,我毁了她继续读研深造的梦。然而,这个孩子,她不计前嫌就算我现在身染重病,甚至负债累累的情况下,她依然选择不离不弃,昼夜轮转的照顾我。嘘寒问暖,跑前跑后的照顾我。”
“我要看报纸,她顾不得自己没吃饭,就跑去给我买报纸,回来后,手冻得通红。那一刻,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父亲,因为我还有一个这样值得骄傲的女儿。可又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厚颜无耻的父亲,也因为我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她不应该投胎到我这种人的家庭里,因为我不配当她的父亲。”
时益田看向了她,他手指着时忆婷的那个方向,“这孩子,是来报恩的。我时益田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有这么个好女儿。杨夫人……”
他的目光投向了一旁靠着杨医生,早已泣不成声的杨夫人,“你的话,惊醒了我。你说得好,说得对,她需要的不是钱,她需要的是爱,是一个家。我没有给过她,我不配。杨夫人,念在我迷途知返的份上。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走后,我请你和杨医生,能像对待女儿一样的对待她,让她感受到被爱的呵护,家的温暖,行吗?”
杨医生闻言霍总指名道姓的找她,随后,两次对她行不轨,均为得逞,这孩子就跑到天台了。
事情没有得逞,她还寻死腻活的,如此贞烈的女子,他更加钦佩不已。
现在又得到时益田亲口托付,他定然欣然同意,“时总,请放心,照顾忆婷,我们家全力以赴。”
霍黎郁眉心紧蹙,手握成拳,牙咬的咯咯作响。
周总不愿意了,刚刚时总还问了他家儿子的,又让他儿子当二小姐助理兼保镖,怎么回头,就把二小姐‘许配’给杨家了?
“时总……”他忍不住开口想问,却被时益田抬手打断,“忆婷,你听到了吗?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你老师栽培你,师母怜惜你,以后,你若是遇到困难和委屈,也有个‘家’可进。杨老师,杨夫人,我说的对吗?”
杨夫人哭着连连点头,“我们家的门永远都为忆婷开着,什么困难,委屈,这个家就是她的避风港。”
时益田欣慰的点了点头,“忆婷,我走后,你的老师就是你的亚父。”(亚,有第二,次,的意思)他这是把杨老师,摆在了他这个亲生父亲,之后的尊称了。
“杨老师是你的父亲,杨夫人就是你的母亲,他们的子女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你要亲之信之,真心待之。”
合着搞了半天,他是认亲戚的不是许配女儿的,杨夫人的泪水戛然而止。
霍黎郁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