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进这间房间时,时忆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可真的要面对时这些话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泪水不争气簌簌的往下流,她用手捂住了嘴,尽量不然自己发出声,可还是止不住发出了哽噎声。
霍老爷子看着她的样子,步履蹒跚的走到她面前,“爷爷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就是因为这一点,爷爷才单独把你叫过来,跟你谈的。那个靠‘欺骗’得来的感情,它永远都不会长久的吗?对不对?”
时忆婷用手捂着嘴,生硬的点头。
“黎郁,现在是原谅你了。这不是心婷没了嘛,把你留在身边,也算是他的念想。可是,你毕竟是你,对不对?”
霍老爷子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和,可她不能忽略这种‘平和’中所夹杂的威严。他还一句一句的问,就像是两个人在谈话,那种语气几乎平淡到,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可这些话,扎在时忆婷的心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字字诛心!
“忆婷啊,你看看姜柠这孩子怎么样?个头比你高,力气也比你大,最重要的是她在部队呆过,能保护黎郁。爷爷觉得,他们两个相处相处,挺好的。你看呢?”
时忆婷从小没少被骂,什么有爹生没娘养的,什么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她当时听了也就听了,顶多就是愤怒。
现在霍爷爷并没有骂她,还是用着商量的语气,可却让她心里无比的难受,甚至比那些骂她的话,还要难受上千倍、万倍。
“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了,外界的那些话怎么传我,也就无所谓了。可是,黎郁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整个霍家,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霍家的决定。爷爷,不想他背上骂名,更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们霍家恃强凌弱。你愿意跟你杨老师的儿子相亲、结婚,这都没关系,你若是跟围镶在一起,爷爷也会上祝福嘛。”
霍老爷子顿了顿后,又说,“别把黎郁牵扯进去,他的名声,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搞坏了。更不能让外界媒体说,娶不到姐姐,就拿小姨子‘顶替’嘛!他还这么年轻,事业又处在上升期,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所以,我不希望……也允许我们霍家有不好的名声,更何况又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呢?”
时忆婷捂着嘴,涕泪俱下,泪眼模糊了周围的一切的事物,但是,霍爷爷的身影在哪儿,她还是通过轮廓,模模糊糊的能看清。
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泣不成声的扶着旁边的墙壁。
霍爷爷推给了她一张卡,“拿去吧,没有密码。纵然之前是你‘欺骗’在先,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黎郁的生命里。”
时忆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蹲了下去,背靠着门蜷缩在那里,霍老爷子坐在皮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拐杖,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长叹了一声,“外面的天很冷,但春天依旧会到来。黎郁之前对你的好,都是在心婷的基础上,你不用陷的这么深。等这一段寒冬过去,温暖总会来的。”
时忆婷蹲在那里不知哭了多久,霍老爷子就一直拿着拐杖在那边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她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霍老爷子才转过头,见她不拿卡,就要走。
“忆婷啊。”霍老爷子叫住了她,时忆婷止步。
“你不拿卡,爷爷,不放心。爷爷,不相信你会离开他!”
时忆婷站在那里杵了很久,最后,还是缓缓地走了过去,伸手拿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张卡。
她抽搐了几下,拿着卡正要往门那边走,霍老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落地窗那边的门打开了,是直接通往院子外面的。
“时小姐,请。”
时忆婷恍然转身才发现,这个大大的落地窗,不是看上去所装修成的那样,而是窗户和门都可以两用的。
霍家的装修还真是挺高级的,她跟着福叔走了出去。
“多陪陪你父亲,他这一生也够操劳的了。”
“谢谢爷爷……霍老……先生。”时忆婷哽噎着改了口,却不想霍老爷子却一点都不违和,“还是爷爷吧,我毕竟是你的长辈嘛!只是……”霍老爷子故意停顿了一下,“仅只是长辈而已。”
冬天的风,像极凶猛的野兽,似乎在山谷中嘶吼,咆哮,但是,这股风吹来说,浑身又带着无比坚硬的刺,一根又一根的向她刺来,几乎把她的身体刺的体无完肤。
福叔问她要把她送到哪儿,时忆婷盯着车窗外发呆,送到哪儿?她能去哪儿,她根本就没家啊!
“你看哪里不碍眼,不碍事,就把放哪儿吧!”
福叔隔着后视镜见她两眼空空,最后,一脚油门把她送去时益田所在的医院。
当时益田看到失魂落魄的女儿时,心中泛起了一阵酸疼,又见她身后站着的是福叔。
高手对视,根本就无需太多的语言,很显然,是霍家老爷子接受不了她。
也对!霍家不比别家的,即便是他缄默不言,只字不提,霍家也会查出来。之前之所以他们一直不查,是因为,他们都深信他时益田只有一个女儿。
现在,忽然又冒出了第二个,还是住在他们霍家半年的,这对于霍家个人来讲,被蒙蔽其中,那是天大的耻辱。
霍老爷子一定是认为,他在利用女儿诱拐他家孙子,赤果果的欺骗,一个女儿不行,又来一个。
霍老爷子怎么会让这种事,在发生第二次呢?
“忆婷啊,来,爸爸这边坐。今天,爸爸觉得好多了,我想办理出院。爸爸想要去看看,我跟你妈妈相遇的地方,你陪陪爸爸去,好不好?”
时忆婷两眼空洞的盯着医院地上的地板,木讷的点了点头。
“福叔,拜托您跟老先生说一句,忆婷在那边医院的工作辞了。我要用剩下的这段日子,好好的陪陪我的女儿。”
看着福叔应下后的离开,时益田闭了闭眼,仰脸抬手抹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