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怎样才能相信你,你不是坏人?”
林谨南终于再次朝我靠近,这次我没有退开,而是非常冷静看向他,他忽然挨在我耳边小声说:“你不是想要你父亲死的真相吗?我帮你查出来。”
他见我满是警惕与惊讶看向他,笑了出来,在我脑袋上拍了两下说:“不必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总之记得我是好人就行了,我会给你一个真相。”
在他要走时,我立马拉住他衣服,我说:“你真可以给我一个真相?”
林谨南侧过身看向我,说:“对,我会给你一个真相。”他将视线远远投向已经黑下来的天边说:“真相已经不远了。”
我们到达旅馆那一夜,我几乎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谨南这个人太奇怪了,至于哪里奇怪我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在鸭店遇见太奇怪了,因为他今天白天和薛鲑妻子说的话,极其有逻辑,推理性强,循循善诱。
如果是按照他以前的职业,根本没有可能当齐严身边的助理,他再次出现过去全部抹掉了,谁有这么大能力能够帮他把过去抹掉?而且他是怎么搞定齐严当上他身边的助理的?
就这几点,都非常值得让人可疑,我想了许久,没想明白,便干脆从硬邦邦的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发呆。
几天过后,林谨南果然在监狱内见到了薛鲑的本人,他带上了我进审讯室,我们双方坐下后,薛鲑还一脸茫然的看向我们,显然脸上满是疑惑,他不认识我们。
林谨南笑的有礼说:“薛先生,您好。”
薛鲑看向我们问:“你们是谁?”
林谨南说:“不用太紧张,我只是来代表您妻子来告诉她们最近的生活近况。”
提到他妻子,薛鲑看起来非常紧张,破口而出一句:“她们怎么样?过得好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来看我?她……是不是跟了别人?”
林谨南说:“并没有,你妻子没有跟别人,而是为了你努力支撑这个家,她和你的孩子过得很不好。”
薛鲑一听,脸上满是内疚。
林谨南对于薛鲑的神色,眼睛内闪过一丝嘲讽,但这丝嘲讽很快便被他脸上的笑容所代替,他继续说:“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说一下您妻子的最近的遭遇,她被人轮奸了。”
薛鲑听了这句话忽然大呼了一句:“你说什么?!”紧接着便从椅子上一冲而起,脸上是杀人般的愤怒。
相反我和林谨南就显得淡定很多,对于薛鲑的神色他并没有太在意,又说了一句:“是赌场的人干的,五六个人经常对你妻子进行骚扰凌辱,你的母亲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妻子,目前正过着逃亡般生活。”
薛鲑破口而出一句:“赌场的钱我不是……”他这句话还没完全说出来,脸色便煞白,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快速收住嘴后,便坐在我们对面默不作声。
林谨南打量了他神色一眼,说:“你妻子都告诉我了,关于赌场那一千万,你撞死刘骜的事情,薛鲑,你为别人办了事情,可对方并没有为你将事情办好,你却要坐上二十几年的牢房,你妻子还被人轮奸了,你的妻子整日生活在恐惧中,你的老母亲有病无法医治,你的牺牲只是替别人做的嫁衣,难道你还想为对方包庇下去吗?”
林谨南这些话一出,薛鲑忽然埋在双手间呜咽的哭出来,哭的时候话语内还夹杂了一两句模糊不清的话,我勉强听清楚了,他说:“不是说好我替他杀个人,他帮我摆平赌场的事情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谨南嘲讽一笑说:“你太天真了,你信守承诺,别人不一定会信守承诺,难道你想一直吃这个闷亏吗?”
薛鲑听了林谨南这句话,埋在双臂之间哭了很久,几分钟过去后,他明明才四十多岁的脸上此时却皱纹纵横,他脸上满是仇恨说:“我能够做什么?”
林谨南似乎早就猜到薛鲑会这样问了,一旦对方没有遵守承诺,另一方鱼死网破也要让对方不要好过,人都是这样,这心里拿捏的很好。
林谨南说:“我们不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告诉我们给你还钱的人是谁。”
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林谨南乘胜追击说:“你要知道你现在身陷牢狱之灾,你为别人做好了事情,可别人却没有信守承诺,你还想包庇他们吗?”
薛鲑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那天也没有告诉我名字,只是告诉我可以为我还债,让我帮他杀一个人,当时是他主动带我去赌馆还了五百万,另外五百万他说等我把人给杀了后,自然会帮我还上。”
林谨南皱眉问:“他是什么长相?年龄多少岁?大约有些什么特征?”
薛鲑回忆了许久说:“那人很高,来找我那天脑袋上带了一个帽子和口罩,普通话特比标准,还带了一双手套,穿着西装,看上去是个城里人。”
林谨南问:“声音呢?”
薛鲑说:“声音有点沙哑。”
林谨南只是望着薛鲑,并不开口说什么,而薛鲑也回忆了好久,终于他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我记得他当时和我交谈时接听了一通电话,因为隔的远,我模模糊糊听到了赵……赵什么……”
我双手冒出了冷汗,不由自主念出一句:“赵四!”
薛鲑立马回应了我一句说:“对,就是赵四,就是这个名字。”
在薛鲑非常肯定确认这个名字后,我全身无力坐在那儿,只听到身边的薛鲑说:“没有别的了吗?”
薛鲑满脸抱歉说:“真记不起来了。”
林谨南说:“好,这些已经够了。”
在我们出监狱时,薛鲑在我们身后说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可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那个人,并且能够让我家人的遭遇有改善,就算要我这条命都行。”他红着眼睛说:“是我听信了奸人的话,才会走到这一步,我希望让我杀人的那人也受到法律的制裁,求你们了。”
林谨南带着我站在门口说:“放心,会的。”
之后薛鲑便被警察押着进监狱,他忽然大哭了出来,声音内满是悔过,可人这一生,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你每行一步,就决定你今后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和林谨南出了监狱后,他脸上一派轻松的笑意,对满脸凝重的我笑着说:“想吃什么?”
我停下了脚步,站定在林谨南身后说:“我暂且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想问你,你是否知道薛鲑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吗?”
林谨南说:“暂且不知道,但也不是没有消息。”他转而问我:“你呢?你觉得会是谁。”
我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齐镜,可我没有说出来。
林谨南说:“其实这个范围非常窄,只是我们不知道确定人而已,既然刘骜是因为遗产而死,这份遗产既然是齐家的遗产,那么要杀刘骜的人必定是齐家的人。”林谨南看向我说:“齐家三个人,齐宽,齐严,齐镜。”
念到齐镜的名字时,我眼皮一跳。
我转移话题说:“那你从薛鲑身上得到了什么消息?”
林谨南对笑着说:“两个信息点,第一,薛鲑说那人普通话非常标准,那么这个人肯定出生在城市,并且在教养方面非常好,不是普通人,很符合齐家那种大家族内的人,第二薛鲑说,那人带着手套,声音有些沙哑。会带手套的人,必定是手上有什么重要特征,会暴露他的个人特征。”
我说:“伤疤?”
林谨南说:“不对,是苍老。”
我有些没明白他的话,林谨南说:“如果人的手上伤疤不是太大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去戴手套遮掩,这反而侧面告诉别人手上有伤疤,在和别人交谈时,只要稍微遮挡一下后,别人也不会去注意你手。”
我继续等着林谨南的话,他抬起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说:“可如果这个人的年纪非常大的话,手背上的皮肯定打皱了,这可不是遮挡一下就可以的事情,所以只能用手套来遮掩住他手背上暴露出来的年龄,而且他声音沙哑这特征与他手上有皱纹这猜测非常首尾呼应,只有年纪大的人,声音才会带着明显的沙哑,从这里推断出来,这个人年纪一定不年轻。”
当林谨南有理有据说出这些话来时,我被他吓死了,瞪大眼睛问:“你怎么可以推理出这么多?”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下说:“你不会是……”
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完,林谨南笑着说:“只是这方面的书看得比较多,你别乱想了。”
我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谨南转移话题总结说:“从这几点信息中,我们可以确认这个人是齐严,齐宽,齐镜这三个人里面其中一人的下属,而齐镜身边有没有年龄大的下属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么只剩下齐宽和齐严。”他停了停,语风一转说:“当然,如果要完全确认是谁,那只能找赵四这个非常关键的人物,目前他们三个人都值得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