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雨荷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路,就算有刘婆婆和刘氏牵引着她,走路的速度也并不快。而她那略显缓慢的脚步,却像是一下一下踏在沈文睿的心上一般,让他眼中的激动与期待忍不住要溢出来。
沈文睿与唐雨荷一同了拜别刘氏,然后由唐冬铭将自家妹妹背上门外的花轿之后,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朝着沈家而去。
作为娘家人,刘氏与唐冬铭不能跟着迎亲的队伍走,只能与刘婆婆一起提前到了沈家,坐在前厅里面翘首以盼。那热闹的声音从村头传到村尾,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到了沈家门外。
唐雨荷被扶下花轿,与沈文睿分别抓着红绸的两端,中间多余的部分被扎成了大红花,光是看起来就喜庆极了。
一般情况下,拜堂前的礼节一般都是由促成这桩婚事的媒婆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来主持的。不过刘氏要等着两人拜堂,两家都没有另外可以操持之人。于是在沈文睿的暗中授意下,芙蕖便自告奋勇前来,算是当起了这临时的喜娘。
她看着自家主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高兴。
视线被遮挡住的唐雨荷今天一直在被人扶着走,也算是体验了一把那些千金小姐平日里的模样,跨火盆之后便随着沈文睿走进了前厅。
沈家与唐家比起来,条件显然要好上不少,前厅也更大更敞亮一些。虽然瞧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就从耳边各种热闹的呼声来看,唐雨荷也能猜到大概是村里不少爱热闹的人都来门口观望了。
“一拜天地——”
村长是这次的主婚人,他看着吉时到了,嘴里传出一声高呼,面上也满是笑意地看着面前的两位新人。这两人都是苦命的孩子,如今能有这般归宿,也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部分礼节刘氏是提前与唐雨荷讲过的。拜过天地,拜过父母之后,最后才轮到她与沈文睿相对一礼,寓意为夫妻两人以后会一直相敬如宾,算是对这桩婚事一种无声的誓言。
准备了那么些日子,又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了这么久,最后三拜礼成,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唐雨荷再操心了。她被芙蕖扶着送到了新房里,沈文睿则去了外边应对那些宾客。
村子太偏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大阵仗的婚礼了。这次这次婚宴除了李家没有任何一人过来之外,村子里绝大部分的人家几乎有人前来,再不济,之前迎亲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看了几眼热闹。
虽说村子不大,人也不多,可真要聚到一起,那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吃得消的。好在这些事情显然不是能够让沈文睿操心的分量,有芙蕖和徐一等一众下属在,自然有人早就给他处理好了。
镇上请来的厨子做菜又快味道又好,这婚宴一铺开来,哪怕只是从一大早才开始做,也没出现什么食材不够或是来不及上菜的情况。
宴请宾客这事儿沈文睿原先并没有与刘氏商量过,毕竟两家其实也没什么亲人。当时刘氏还以为他是打算小小的办一场,请一请村里村长和几位为人颇好的老者罢了,没想到眼下居然是这般阵仗。
这般财力,再加上先前送来的那些聘礼,怎么想怎么奇怪。刘氏看着沈文睿春风满面与村长举杯的模样,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再仔细一想,这种感觉又似乎消失不见了。
芙蕖心细,注意到了刘氏脸上方才露出的疑惑之意,于是借着敬酒的机会凑到沈文睿面前,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阁主,唐姑娘的母亲似乎开始有疑心了。”
“无妨。”
沈文睿唇角的笑意没有半点消减,“我的身份,她们迟早都要知道的,又何必瞒得那么严实?”
“属下明白了。”
芙蕖点点头,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笑着说了句好听的吉祥话,这才趁着没人注意悄然离开了宴席。
方才徐一接了消息匆忙离开,她本来过来是想将消息说出,顺便问问阁主的意思的。不过没想到他们这铁树开花的阁主居然是真的在为这场婚礼高兴,既然如此,那她就擅作主张一回,免得扰了自家阁主的兴致。
沈文睿送走宾客回到房间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本来按照习俗,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亲戚朋友来闹婚房的,不过两家都没什么亲戚,他和唐雨荷又没什么朋友,这个环节就直接被省略掉了。
至于沈文睿的那些下属?呵呵,只要想想平日里沈文睿在他们面前的那副吓人模样,徐一等人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还想多活十来年呢,闹婚房什么的还是算了,虽然他们曾经居然真的不怕死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唐雨荷在床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虽然被红盖头遮挡着视线,但她还是觉得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尤其是听见开门以及沈文睿走进来的声音之后,她更是一下抓紧了衣角,心里紧张无比。
“久等了。”
沈文睿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绑着红绸的秤杆将她头上的红盖头挑了起来。
唐雨荷的视线一点点开阔起来,而对面那人看着她这般双颊通红含羞带怯的模样,也是没来由地呼吸一滞,就连心跳快了许多。不过与唐雨荷相比,他还是显得要正常多了,至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听他们说成亲当天新娘子大概是没时间吃东西的,不打算过来吃点儿么?”
唐雨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就说桌上怎么会摆放那么多的水果点心,没想到居然是给她准备的吗?
见她这副模样,沈文睿没好气地举起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般听话?饿了一整天,看着这么多吃的摆在面前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唐雨荷揉着脑门,虽然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好像是有些不太对,不过嘴上倒是不肯服软。
“我又不知道那是给我的。我娘说了,新房里就连床上撒的那些花生和桂圆都只能看不能吃——至少得等到明天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