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师很不满意,还要说教我,我凑过去就问:“高老师,你跟我三舅姥爷认识这么久,你倒是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一听我这话,高老师有些意外:“你问这个干啥?老头儿欠人家高利贷啦?”
我连忙说这倒没有,不过,我就想深入了解一下我三舅姥爷的事儿。
高老师犹豫了一下,一边抠鱼胆一边说道:“老头儿跟我说过……不让我把他以前的事情告诉你,怕吓着你,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老头儿这一辈子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吓着我?这得是什么来历?
我也想知道水百羽跟家里的关系,不过,高老师看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水百羽,问也问不出来。
透过厨房的竹帘子,我看向了闭目养神的老头儿——他到底瞒着我什么呢?是跟我那个王八蛋爹有关吗?
还有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我妈李淑云,她又是为什么找我?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一切。
这顿饭高老师做的色香味俱全,程星河扒了三碗饭,吃的打嗝都是鱼味儿,这才意犹未尽的开着我们的破切诺基上了路。
他一边开车一边还叨叨,说兴隆宫的鱼也挺出名的,到了可得好好尝尝。
眼瞅着他这次的运气不错,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我决定到时候沾沾他的好运,没准这次的凶险,就能化险为夷了。
哑巴兰则一直不吭声,我探头一瞅——好么,已经在淘宝上挑选男装了。
跟着导航,车驶过一个跨江大桥,过了收费站,就到了兴隆宫的界内了。
我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江水,心里一动,这里,真的是潇湘以前居住的地方吗?
等到了地方,就看见一帮人站在那,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
一见我们的车,一开始还挺激动,结果看见下来了我们几个年轻人,顿时就把个脸拉的跟面条似得:“让开让开,这里不能停车,我们等贵宾呢!”
“耽误了我们部门的大事儿,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啥玩意儿?程星河就问他们,到底等谁呢?
一个人说道:“关你什么事儿,哪凉快儿哪儿呆着去!”
这时一个人推了他一下:“你忘了规矩了!”
推我的人自觉失言,连忙说道:“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我们几个不由面面相觑,浪快什么意思,本地方言?
说话间,一个又瘦又高,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玳瑁眼镜,活像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人从台阶上匆匆忙忙的下来了,问道:“人还没来?这都到了时间了!”
“汪哥,您怎么亲自下来了,”那帮人连忙迎了上去:“您放心吧,我们把这看的密不透风,大师来了,第一时间就告诉您,这会儿天都浪了,您别浪着了。”
程星河忍不住低声说道:“看来这里的人坐船不用划桨,全靠浪。”
知识分子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看见了我们,又皱起了眉头:“那不是切诺基吗?”
下属们赶紧点头。
“切……不吉利!”那个所谓的汪哥赶紧说道:“快让他们开走!”
咋着,我们的“切”字怎么得罪你了?
不过,我已经猜出来了——这个知识分子的面相,迁移宫高耸,卧蚕鼓起,显然手握权柄,是本地说一不二的人物,又姓汪,估计就是这次的事主,汪景琪。
我赶紧上去自报了一下家门,他一听顿时就愣住了,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遭,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们那个四相会,没别人了?我能换一个吗?”
不是,我哪儿得罪你了,看我这么不顺眼?
汪景琪接着就十分失望的说道:“你这个岁数,也就是个见习的吧?我这的事儿,不是宗师,可解决不了——秘书,给他们那个水先生打个电话。”
这也太没面子了,程星河气不过要说话,我先说道:“现如今汪先生除了后背脚印的事儿,最关心的,是眼下这个升迁机会能不能成,是不是?”
汪景琪本来转身要上台阶了,一听我这话,刀螂似得身材顿时就僵了一下,回过头来:“你,你怎么知道?”
我答道:“我还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是个关口,一辈子的前途都在这次升迁上面了,可惜有两个竞争对手,都很难缠,除非……”
我眼见着汪景琪紧张的喉结都一滚一滚的,故意收住了话头:“反正你要换人,我也就不多说了。回见,不,不见。
说着我就跟程星河甩头,开切诺基去。
程星河得令,咳嗽一声就要开车。
可只听“踏踏踏”几声皮鞋响,汪景琪几步就从台阶上颤颤巍巍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大师,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你能耐这么大,那我怎么可能换人呢!快请快请——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大师莫怪,解决完了脚印子的事情,还请您对我升迁的事情,指点一二啊!”
我摆了摆手,装出大人大量的模样:“我们吃阴阳饭的不计较这个……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有点好奇,想跟您请教一下——你们这里,为什么把“凉”说成“浪”,还觉得“切”不吉利?”
饶我是吃这碗饭的,也参不出他的禅。程星河他们也都挺好奇,伸着脖子就想听听解释。
谁知道一听见了这几个字,那几个下属的脸色全变了,面面相觑,就跟我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第442章 步步高升
汪景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忽然还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问道:“先生你贵姓?属相?”
我只好告诉他,我姓李属龙。
这汪景琪更开心了,连连拍手:“大吉大利!先生跟我太相合了,这事儿就是个好开端啊!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大师见笑——我呢,平时对测字玄学非常感兴趣,我信因果,也信命!是这样的,我是木命,有水则发,你说那个凉字,三点水少一点,水少了不吉利啊!”
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改成了“浪”字,水就多了。
以此类推,什么“冷”字,“冰”字,都因为少水不吉利,要改成“非热”,图四点水。
而“切”字是砍伐的意思,木最怕砍伐,所以不吉利,不能用。
而我姓李,木下有子,那是树木繁盛的意思,属龙就更好了,管行水的,难怪他这么待见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叹为观止,跟着这个汪景琪做事儿,感情还得学会这种密语,怪辛苦的。
那几个下属一看我们就是“大师”,也不跟刚才那么凶神恶煞了,其中一个戴圆眼镜的连忙说:“大师此言差矣,不辛苦——汪哥的忌讳,那就是大家的忌讳,汪哥蓬勃发展,大家都能跟着沾光。”
这句话又是“蓬”(木要有草衬,更显繁盛)又是沾(带水),把这个汪景琪听得是眉花眼笑的,说还是小汤有觉悟。
原来这个圆眼镜马屁精姓汤,不仅带着水(念成shang的话,是水流大而急的意思),而且做事儿又会逢迎,看来准能跟着汪景琪混到个好前途。
进了大楼,只见里面不管地毯还是窗帘,也是一整片绿色,跟进了森林一样——木有绿方旺,可想而知。
程星河低声跟我说道:“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得挂点绿,是这个意思吧?”
就你懂得多。
不过细看之下,这个汪景琪还真对玄学没少下功夫,楼梯应该是新改动过的,台阶底下刻着不少的蛋糕图案——没听说过办公大楼这么装修的,萌中透着怪。
哑巴兰问道:“哥,这啥情况,这台阶是从蛋糕店弄来的?”
那可不是,这是取了“步步高升”的意思,每天都踩着“糕”往上走,这不是求吉利吗?
汪景琪听见我这么一说,更高兴了,连声说我是他的知己,简直是相见恨晚,一会儿一定得喝几杯酒。
上了汪景琪的办公室,里面就更别提了,郁郁葱葱养着很多植物,长得全挺好。
我一寻思,就问道:“是不是你上了这个地方来办公,运势就开始有所下降?”
汪景琪立马紧张了起来:“还真是这样!先生你可太神了——是不是我这办公室里,哪里犯了忌讳了?”
这一点他可能就不懂了,就算他的命数跟木有关系,可风水上讲究“花旺人不旺”,你的植物养的多,又过于繁盛,那花木的阴气盖过了活人的阳气,你还想着有什么好运气?
汪景琪一听,寻思了半天,连连点头,说自己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了真正的高人,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着就让那几个下属把那些花木赶紧搬走。
等一些比较大的西洋橡皮树,吊珠茉莉被搬走了之后,办公室里瞬间耳目一新,一开窗户,立马就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连汪景琪自己也感觉出来了,惊喜的说着见效也太快了吧?那种郁闷的感觉一下就疏散了,人也精神了。
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其实越开阔越好,没有多余的遮挡,人才会精神,这么说着,我趁着这个地方光线很足,就想望一望这个汪景琪的气。
但马上,我就觉出来了,这里四周围缠绕的,竟然全是邪气。
像是……有很多的死人!
程星河不用我说,凑过来就低声说道:“七星,这地方不干净,刚才花木在这里遮掩着,没怎么看出来,一挪走,妈的,好多死人。”
好多?我顿时也有点纳闷——这是个办公大楼,天天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何况他们这种当权的人,手底下有“印”,是带着正气的,所以古代的官衙,监狱,都很少闹鬼,这里怎么会有死人,还那么多?
我就问程星河,那些死人什么打扮?
程星河答道:“一个比一个寒酸,身上破破烂烂,全是穷鬼。”
穷鬼?
那会跟踩背的大脚印子有关吗?
程星河刚想帮我跟穷鬼们打听打听,忽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就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
我们回头一瞅,跟来的人四目相接,顿时都给愣住了。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来的也不是别人,竟然是上次开着小黄车,跟我们撞上的貂裘女!
貂裘女还是穿着貂裘,但是貂裘下面,是一圈密密实实的纱布——上次白藿香说她肩膀上有东西,估计上医院给包扎了一下。
而她一瞅见我们,顿时也愣住了,冲过来一把就将我给揪住了,厉声说道:“你这个肇事逃逸的王八蛋,好哇,你还找到我们家来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房子卖了没有?赔我的车!”
而这个女的一靠近,我发现她灾厄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重了,原来昨天的事情还不算倒霉——真正的大劫难还没来呢!
“你还敢看我,色眯眯的,你有什么资格看我?”那女的跟个吃人夜叉似得,扬起了留着长指甲的手就要挠我:“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踩!”
汪景琪一瞅,立马伸手就把那个女的给架住了:“迪奥,你这是干什么呢?这可是我请来的贵客!”
那女的一听,顿时一愣:“爸爸,你老糊涂了,请这么个玩意儿来干什么?”
卧槽,我说怎么昨天这个女的说什么,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感情,她是汪景琪的女儿?
汪景琪一边尽力把貂裘拽远,一边说道:“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怎么直接动手呢?”
貂裘气不过,摔开了汪景琪的手:“爸爸,你又让什么江湖骗子给坑了吧?就凭着这帮有贼心没贼胆的败类,还贵客呢,我不管,你现在就叫小汤他们把他们揍一顿,打出黄子来才算给我出气!”
原来貂裘今天上办公大楼来,就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让汪景琪找到我们报仇,没成想大千世界就是这么冤家路窄,竟然正碰上了我们。
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汪景琪一个劲儿的叹气,做了半天的和事佬,两边央告,要把我和貂裘的关系给调解好,我心说还真没见过这么娇惯孩子的——快赶上摸龙奶奶了,简直跟上辈子欠她的一样。
貂裘白了我们一眼,大喇喇的就坐在了椅子上,冷笑着说道:“行啊,那姑奶奶就亲自看看,你能怎么给我爸爸治疗这个疑心生暗鬼。”
汪景琪没辙,只好央求我们别跟她置气——她年轻不懂事儿。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年轻?她比我们还大几岁呢!不是我说,这就是从小没教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