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面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快到了一百二十。那一双双眼睛盯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随时会在下一秒被撕成碎片。
可是那种情形没有发生,所有人包括黄河老爷和老灰子的眼神都露出了几分疑惑。
胡二公子眼睛里也有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些许弧度,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好极了,请小友把面具戴上吧。我想,诸位已经没有疑惑了吧?”
“是啊,胡二公子说的对,这哪儿是活人?没一点人气。”
“嘁,白高兴了一场。根本就,满是死气。”
“哈哈,守小子说的没错,老灰子的鼻子果然没用了。”
周围的众人纷纷开口,有些人开始嘲讽起了老灰子。因为他们都不敢去触黄河老爷的眉头,这才把吐槽的力气都花在挑事儿的老灰子头上。老灰子满脸的狐疑和难以置信,这会儿脸一阵青一阵红,干脆扭头钻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黄河老爷也沉着脸,哼了一声。
我听到胡二公子这么说,尽管满腹的疑惑也求之不得的赶紧把面具重新戴了上去。在带上面具的时候我顿时感觉一阵恶寒袭遍全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头一次被强行戴上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黄河老爷,请吧。宴会要开始了,您也该入座了。”胡二公子微笑着说,一边也对白发人说,“常先生久病初愈,若不嫌弃,也请入席。”
“胡二公子先请,我想和这小友稍微聊几句。”白发人说。
胡二公子点点头,自己迎着黄河老爷往屋内走去。胡三太爷和城隍爷在不远的地方,似乎一直看着这里,此时见尘埃落定,便也相互说着话往里走去了。我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暗说侥幸,这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来回啊!
“切,那只大老鼠,逃的倒是快。”在黄河老爷和胡二公子走开后,守小子和柳白絮走了过来,他们之间似乎早就认识,或者早有了交集。
不过对这白发人,柳白絮是认真地行了个礼说:“晚辈见过常先生,今天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他助我脱困在前,我理应帮他。”白发人说,他扭头看向我,似乎是见我有些迷惑,他解释说,“半月前,你在山河楼那降局中放出的水晶大蛇就是我。想起来了吗?”
“你···你是那不死蛇?”我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我知道这不死蛇已经活过数百近千年,却没想到他竟然和保家仙姑奶奶一样是个仙家。
“你不是被中了降术,应该···不行了?”我脱口而出地问,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这问的很不合适。
不过白发人并不在意,他浅浅笑了笑说:“我是被下了不死降,差点就生死道消了。还好我尚且命不该绝……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说吧,你不是开了一家阴事铺子吗?我会去做客的。”
“诶?这你怎么知道的?”我感到诧异,这件事我可连吧保家仙姑奶奶都还没说,想着改日寻摸些蜡烛贡品好好磨磨她来帮我呢。
柳白絮哼了一声,说:“实话跟你说吧,可汉,从你出生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天生的马仙。你的灵窍是通的,这也是我们能直接在你脑海里说话的原因,也是你这双阴阳眼的缘由。我跟你爷爷提过想让你出马,可你爷爷并不同意···其实你爷爷也合适出马,他的八字够硬,很多事都难不倒他。现在也不是提这些往事的时候,现在你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也是好事。”
“对了!我爷爷!”我惊呼一声,猛地想起,抓着柳白絮问:“姑奶奶,我爷爷怎么会在那个黄河老爷的红葫芦里?”
柳白絮没说,这次是守小子接过的话头:“河里的人河神管,岸上的人土地管。你爷爷,就赵大牛,嘿,他可是个汉子。你爷爷在黄河上待了半辈子,在黄河边住了一辈子,身上连魂魄都沾着黄河水气,他死了后,魂魄就被那只老王八给拘走了。听说,是那老王八以前在你爷爷手上吃过亏,这才故意报复呢。”
“他妈的!”我听的一股怒气直往脑门冲,突然我想到一件事,连忙问保家仙姑奶奶,“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曾在黄河上看见我爷爷···那时候,我好像看到姑奶奶你也在!”
“我就是那天才从你爷爷的魂魄处,得知他被黄河老爷拘了魂的事。”柳白絮终于解释了一下我的疑惑,“当时,我是察觉到你有危险才去救你。但没想到看到你爷爷居然显灵,应该那天恰逢地官赦罪,你爷爷又察觉到你遇险才脱了黄河老爷的束缚来救你。”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之后,又去做了些调查想弄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那段时间,我没空去管你的原因。虽然我借着水族,知道那老王八有个拘魂的红葫芦,可是我自己没办法去把它偷出来,我本想是借着这次机会,让你和守小子配合着下手,可是被那老灰子事情闹大,差点没法收场。”
“老灰子是五毒之一,它生性多疑,应该不会轻易被骗过去。”白发人说,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柳姑娘,今天想趁黄河老爷大意,怕是没有机会了。可汉在这里多留生变,你就带他先回长河村去吧。”
“常先生,你呢?”柳白絮问。
白发人说:“我要去入席,稳住黄河老爷。他修为高,道行深,碍于胡三太爷在场才没有继续死磕。但不代表他就被骗过去了,得放他一手元灵出窍。”
我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可是心中依然有几分不甘心。原本倒是没什么,可现在知道我爷爷的魂魄被拘着未能投身地府,这怎么能让我无动于衷?
“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甘心地问。
守小子没说话,白发人和柳白絮都摇了摇头:“原本的想法是凭个出其不意,现在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你。没办法了,在胡三太爷和城隍爷都在场的情况下,再要下手,黑白两道我们都吃不开了。别急,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我轻叹了一声,拱手说:“既然这样,晚辈就先告辞了。”
白发人点点头,又轻咳了两声,迈步向屋子走去,守小子跟在身边。我和柳白絮趁着众人落座,离开大院走出了那仿佛纸扎一般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