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灯光照出白白的灯光,照不亮几米的范围。外边大雾弥漫,昏天黑地的,也看不出天色到了几点。
柳白絮说:“还是按进来时候那样走,闭眼走四十九步,再回头。”我点头,一边在心里默数自己走了几步,一边忍不住地问:“姑奶奶,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不弄清楚,我今天怕是睡不着了。”
我闭着眼睛是跟着柳白絮在走,她走在我的前边,说:“你想问什么?”
“第一,我爷爷的魂魄确实在那个黄河老爷的葫芦里对吗?”我问。
柳白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高兴:“你怀疑我骗你?小子,疑心还挺重。”
“不敢,怀疑您的事,我哪儿敢啊。别说我了,我爷爷都得叫您一声姑奶奶不是?”我连忙说,“我就是确认一下,但这样就有第二个问题了,那个守小子说我爷爷以前得罪过黄河老爷才被它拘了,这也是真的吗?”
柳白絮轻笑一声,解释说:“半句真,半句假。那守小子是因为跟我们的利害一致,今晚才会帮你,他吃过那老王八的亏,巴不得他倒霉。”
果然是这样。
我心里咕哝着,难怪我总觉得守小子那话有些拱火的味道呢。
“那真相呢?”我问。
柳白絮说:“我不敢说我了解的就是真相,但就我所知的,那老王八是有个可以拘魂魄的葫芦,此外,你爷爷赵可汉的魂魄确实在那葫芦里。我知道的就这两点,知道这两点也就够了。”
“姑奶奶,我问一句,你别生气。”我闭着眼睛也没法看到她的表情,“你怎么确信这是真的?”
柳白絮似乎是轻哼了一声:“你这点上,倒是很迷爷爷挺像的。好吧,我就告诉你,这是你爷爷亲口告诉我的。”
“确信?”
“呵,可汉。你如果不信我,你还能信谁?”柳白絮轻笑着反问,我心里一颤,倒也确实是这样。
突然空气一凝,我感觉脚下踩了什么泥泞的环境。我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光顾着说话,走错了步数了,但柳白絮的声音响了起来,冷笑着说:“老灰子,你可真敢在路上来劫我!胆子不小啊!”
话音一落就听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叫声,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响,身边好像是刮起了一道暴风似的一下子将我吹开了三尺多远。
我措手不及摔了一嘴的泥,脸上的黄金面具差点都掉了。连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没到嘎子弯、血浮地,周围一片朦朦胧胧,都看不清是身在何处。
能看到一道白,一道灰两道妖气在相互纠缠碰撞。不多时那道灰气怪叫一声,落入下风,转身而逃。
白气一转,变回保家仙姑奶奶的模样,冷哼一声对我说:“可汉你先留在这等我,不要乱走。我先去把老灰子彻底赶走,免得它再来横生枝节!”
“姑奶奶,那你当心!”我这边刚说完,柳白絮变回一团白色的气向灰气的方向直追而去。
柳白絮走后,我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处烂泥地,视线只能看出七米左右。有股腐烂的泥水味充斥着鼻腔,我定了定神,显然这里不是嘎子湾也不是刚刚我在的庙宇附近。
在一个完全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我权衡一下之后选择坐守在原地。心中因为身处的环境而忐忑,我呼出一口气,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我轻轻念诵起以前看过的常清静经。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我口中轻念着常清静经的经文,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效果,不安的心情缓缓地轻松了下来。但是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雾气中传了过来:“哎,老婆婆,你真说他是人么?”
这地方贸然听到一个说话的声音,我心中一颤暗说不好,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商量的地方啊,到处是牛鬼蛇神不说,还有会吃人的妖怪。我不知道来者是谁,本能地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啊,是啊。三小少爷,你跟着老婆子来,一定不会吃亏的。老灰子的鼻子,错不了,那就是个活人,您还没尝过活人的味儿吧?”
“老婆婆,爹和太爷爷教我,修行之道不能妄动杀伐。”之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这时候他们的声音已经离我很近。可是我附近连个高点的草从都没有,想躲也是找不到个地方。
终于有两道差不多身高的人影走出了雾气,那一个是之前在庙宇中和老灰子搭手曾制止了守小子的矮婆婆,而另一个则是个黑色头发的少年模样。他长的十分俊俏,眼眉细长,身穿一身喜气的红衣,走过来时脚都未曾沾到那脏水上。
是那个胡家的小公子!
我心里震了震,见无处可躲干脆也不躲了。就在那还算赶紧的旱地上坐下,等着那两人一说一话地朝我这儿走过来。
保家仙姑奶奶的本事我见过,知道我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啊,那是躲哪儿都没用。这些看着是人,本体天知道是什么,有什么本事那就更不清楚了。
那矮婆婆满头的花白头发,显得十分畏缩,眼睛很窄,而眉毛都快秃光了,笑着说:“小公子这就有些稍微偏颇了,我等修行之道,本就是顺天理而行之。嘿嘿嘿,人吃动物,而我们这些修行有成的,吃人,又有什么不对?不正是,天理循环之道吗?”
“这···”那小三公子好像有些被说服了,他脸上露出几分思索,又有些好奇之色,向我看来时,那眼神里有些打量,有些探索。
我故作镇定,现在柳白絮不知道在哪儿,跑又跑不掉。就学着电视剧里的高人那样,盘坐在原地等着他们靠近。
“你是活人,你怎么不逃跑?”那小三公子走到了旱地上,奇怪地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反正面上带着黄金面具,他也看不到我其实紧张的一逼的表情,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你不会伤害我,我又有什么必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