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板桥下去,走到溪流旁,苏绣见着猎奇,正准备抬手去捞,便看见一个赤着脚的持剑男人站立在溪流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
苏绣咽了咽口水,生怕又遇上了如石桥烧炭老翁那般的狠人,便缩回了手。
一个瞬间,苏绣面前水珠乱窜。
苏绣睁大了双眼,向后退了半步,那飞溅起的水珠落在了她的脚前。
若她没有后退,必定会被溅起的水花浇成落汤鸡。
“你!”
苏绣面露凶相,双眼盯着已经落在岸边的持剑男人看着,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你这人真是有趣,差些浇到我还不道歉,反而心安理得。”
持剑男人将手中的金色小鱼小心的放入鱼篓中,双眼阴测测的看着少女回答道:
“这份机缘是我先见着,按照小镇规矩,该为我先得。”
持剑男人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让苏绣忘掉了要骂人的词,面色古怪的盯着那只普普通通的鱼篓看了半天,才竖起了眉毛。
“你在放屁,机缘人人可得,你说是你先见着的就是你的了?”
苏绣不想再跟面前人说废话,手拍了拍腰间的葫芦。
随后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飞霜剑。
持剑男人倒也不孬,见苏绣抽剑出鞘,面色也没有多少变化。
只见他将手中剑抽出,那是一把长得离谱的长剑,不光剑身长,就连剑柄也非常长,就像是苏绣前世在电视中所见的倭刀。
可是那个持剑男人的剑鞘不过三尺长,是如何装下那把六尺剑。
“罢了,我以这剑技与你交换,虽然是亏,却也不算是大亏!”
持剑男子双手握剑,缓缓弯下了身子,就像是一条隐蔽好的毒蛇。
苏绣屏住了呼吸右手握紧了剑,只感受到微风吹袭,那把亮闪闪的六尺剑已是到了她的面前。
一寸。
嗡~
剑身争鸣。
持剑男人有些惊讶,却很快的弯起了嘴角。
“倒是本座看岔了眼,误以为你不过是个戴剑的体修,倒没想到你竟然以体修之法用了剑招。”
“娃子,你应该学使剑,做这个世间最逍遥痛快的剑仙!”
持剑男人爽朗一笑,如垫电风扇般轮转。
长剑嗡响,争相轰鸣。
苏绣大汗淋漓,只感觉到一把利剑将神识海斩作两半,心湖激荡,波涛汹涌。
剑修中人,修为达到了出窍期,剑道有所小成便能有资格被人称谓为“剑仙”,但要成为一位人人认可的剑仙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修为,但苏绣知道。
眼前这个人必定是一位剑道大成的剑仙,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那种,否者也不会一剑刺穿了她的神识海入了她的心湖。
苏绣面色时红时白,红是气血翻涌的红,白是心有余悸的白。
持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将剑已经收了回去,依旧抱剑而立,看着小溪前努力平复自己神识海的少女轻声道,“那一剑的剑意我已留入你的心湖,若你能参透,姑且也能算得上我枕浪半个弟子。”
持剑男人转瞬即逝,苏绣再抬头望去也未见到半丝身影。
就好像那里从未有过人。
努力平息自己神识海内的激荡,苏绣面色复杂的看着已经消失在原地的男人。
那里唯独留下了一股轻微小风。
再投眼在溪流,那里再无半只头顶皇冠的小鱼。
苏绣虽然不知道那条小黄鱼到底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但她知道能够被那个持剑的男人拿走,就一定是好东西。
坐在青石上沉思半日,她什么也没有想出,只能气愤的跺跺脚离开了她觉得吃了大亏的石桥。
一头泥鳅从河底钻出,抬起拇指般粗的头,看着苏绣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离开石桥,苏绣径直走到街上,这里的街虽然比不得灵泽城的灵性,也比不过东君城的繁荣。
可就是这么条长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走到一处茶楼前,苏绣扬起了头望向了牌匾。
上面所写四个大字,【枯木逢春】。
这让苏绣陷入了沉思。
好好的一处茶楼,牌匾上不写着自家铺子的名字,却写着这么四个字,其中难道有什么奥妙?
入了茶楼,苏绣坐到了木桌前,看着两个小厮一个面色淡然,一个嬉皮笑脸走到跟前问道:
“这位小姐是喝冬茶,还是喝春茶,还是二者都喝?”
冬茶,春茶?
苏绣仔细一想,茶也有分好茶、差茶,新茶、陈茶。
或许这春茶与冬茶代表的就是那好坏之分,新陈之分。
抬起手敲了敲桌子,摸着下巴想了一息时间,开口道:“不知道这些价钱是?不然我没钱掏倒出了洋相。”
那嬉皮笑脸的小厮一听面色迅速变得平淡,而那平淡的小厮却笑了起来。
“客人,喝冬茶要一枚冬钱,而春茶便是一枚春钱,二者均喝就要四枚冬钱,四枚春钱。”
冬钱,春钱,一时苏绣听着有些迷糊。
苏绣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从袖子中掏了个小白布,苏绣从里头取了几枚铜币仔细瞧了个清楚。
看到铜钱正面写着有“正气浩然”,反面字各异,分别是春、夏、秋、冬。
苏绣摸了四块写有春字的铜钱,又取了四枚写有冬字的铜钱问道,“春钱和冬钱可说的是这些?”
那笑着的小厮又转变为了平静淡然的脸色,相反那本来面色变得肃然的小厮又嬉皮笑脸起来。
“小姐正是。”
嬉皮笑脸的小厮接过铜钱,笑盈盈的跑去了后厨,不一会儿两个小厮便各自捧着一壶茶水到了苏绣身前。
“小姐,请用茶。”
那嬉皮笑脸的小厮丢下一句话,又笑着脸去迎其他的客人,那面色平静如水的小厮则拿着抹布慢吞吞的返回了后厨。
看着眼前的茶,苏绣取了两个茶杯,给自己沏上了满满一杯。
所谓喝酒,酒倒满,喝茶,续一半。
苏绣的做法显然像是个外行人。
不过这茶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茶,虽然闻着香,但在隐约间也能够闻到淡淡的苦涩味。
对于一个不喜喝苦茶的人来说,这茶水大概是难以下咽。
抬手将两杯茶倒入废水桶内,苏绣笑了笑。
八分钱能够买到什么好茶,最多只是解解渴,尝个稀奇罢了。
先给自己倒下一杯冬茶,苏绣呷上一口,一股苦味刺痛着舌尖。
想要细细品尝,可除开浓浓的苦味,一点其他的味道也没有尝出来。
“味道有些像苦瓜汁。”
眉头微微挑了挑,苏绣将目光投在了一旁的春茶上。
只是闻味道的话,旁边这壶茶定然也是苦茶,只是香味比起冬茶要淡了许多。
“试试吧。”
小续一杯,苏绣看着绿色的茶水陷入深思,很快她选择了饮下。
用袖子微微遮挡住自己喝茶的模样,苏绣的面色在袖下变得古怪起来。
甜味。
她再呷一口,还是甜味,随后在细细一品,却是满嘴苦涩。
她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枯木逢春。”
她懂了,原来这茶水是这么个饮法。
前面的茶是陈茶同样也是苦茶,喝着满口苦涩味,除开苦味再无其他。
而第二壶茶是新茶,虽然也是苦茶,却比起前面的茶好上许多。
所以才苦中却寻到了一丝甜味,所以才会枯木逢春。
苏绣闭上了双眼,仔细沉思了一番,手旁的茶水凉了再被先前的小厮换作了热茶。
整个茶楼的一角坐着的少女,虽然面色平淡,一副云淡神闲。
可她的神识海内的心湖却激起惊涛骇浪。
再次睁眼时,心湖已是风平浪静,再无半分波澜。
起身,再次放下八枚铜钱,苏绣走出了这家茶楼。
看着门面上的牌匾上所写的“枯木逢春”,苏绣会心的笑了。
茶楼虽小,却品出人生大道。
不知冬日枯木,又何知春日风光。
这小镇当真是玄幻怪异,当得上先前所见的那烧炭老人对她与李园说的“机缘”二字。
苏绣抬脚朝大道走去,看牌匾四字精气神变作一道金光射入大摇大摆向前走的少女体内。
或许少女也未有发现,自己神识海中的心湖正生起一棵又一棵的枯木。
而那些枯木也在等待着少女带着它们“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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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风光虽好,在北境苍茫也堪堪一瞥。
少年坐在城墙上上看着远处剑气游荡,微微感慨。
这里是幽州,传闻只有黄沙、白雪与凄凉冷风。
少年屁股底下坐着的城池名作曙光城,而曙光城再往北去,是蛮荒。
而少年先前便从蛮荒一个名作青冥剑冢的地方来。
那是一处魔族与人族都鲜有人踏入的地界。
只是先前天上剑光百万,无数剑仙曾去了一趟。
而少年也是那剑光中夹杂的一缕。
“这座城,以及这里的城墙,所组成的万里长城,正好卡在蛮荒与北境幽州的入口。
你修为低微,且看好那里一切,无数剑修所向往的斩魔证剑之旅!”
立在少年身后的严肃男人手指远方,在那手指方向正有剑光冲天,剑意连绵。
那里又是一位通天的剑修。
少年拍了拍放在腿上的剑,目光盯着远方有些炙热。
这把剑是他从剑冢中带出来的,听闻这把剑上一任的主人是一位化神期的大剑仙。
他那日见到无数剑仙向西北行去,虽然被强制性带离了逍遥仙家,可他并没有埋怨身后的这个男人。
若不是见证这万里黄沙,千里飞雪,若不是见过蛮荒凶魔,荒古剑冢,他也不会生出要做这天下第一剑仙的念头。
身后男人要收他为徒弟,他拒绝了。
虽然他是一位名动南域各州的大剑仙,但还是差了许多的情意。
师父他只认一个,那便是那日从天而降,一剑斩去妖魔,将他从地狱救拉出来的少女。
虽然那个少女并不靠谱,但在他眼中,她是他唯一的师父。
而且那位对她百般好的师姐,他这次也下定了决心。
若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告诉她,我叶枫将来是要成为大剑仙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