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开明十年!
雍州突降暴霖,洛水决堤,一泻千里,处处水患。
此时正为收稻时节,大水一冲,颗粒无收。
百姓饿殍满道,尸横遍野。
此时再不种秋稻,整个雍州将沦为人间地狱。
原雍州太守因懈怠被斩首,这新到来的太守也是整日睡不着觉急得寝食难安。
净身沐浴,焚香祷告五日。雍州太守自写得一篇告诫洛水祭文,携大小官员上祭台祷告祈福。
无果!
雍州太守不敢懈怠,身着素衣,备下厚礼亲自请了当地大儒作下《洛水赞》,又携城内数万百姓诚心祷告。
依旧无果。
一次退水无用,为洛水之愤未平,两次退水无用,已是雍州太守失德
在群情激沸,雍州即将暴动前夕,幕昏之刻,雍州太守的车马被一面覆纱巾的女子拦下。
“我听闻雍州之地洛水难平,百姓受累怨愤难消,今日我将离雍州而去,故求得一篇《洛神赋》,助太守您度过难关。”
太守大喜,急忙接下祭文,听摊开一看,上面正洋洋洒洒写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一篇文章,赞美歌同。
在惊叹之余,更多是迷醉。
武有武气,文有文风。
凡此世界文人,斋沐三日,虔诚祷告,在竹简上所写文章均可成为文器。
文器上所写文章自然也是有界限划分,其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文气达到一定境界可上达天听,下诫九幽,请仙灵,通鬼神。
一般儒生所写文章到达青色已是不易,当代名儒所写,其文气也不过黄绿,而此文章的文气竟是达到了橙色。
雍州太守大骇,震惊之余,才想起道谢。
“下官代雍州百姓感谢先生恩赐。”
再抬头之际,那蒙面女子已是不见。
太守双手发抖,浑身发颤,跪地磕了几个头之后才算心情舒缓。
小心将《洛神赋》收好,片刻不敢离身。
次日又携州府百官一同斋沐焚香,到那水患正重的洛水边,跪地祈福。
跪洛水,祈求洛水神庇护,未过三息,只见一道橙光飞天。
天上狂风大作,在雍州数百万百姓眼中,见乌云退散,洛水回流。
未及一日,周围水患已除,雍州之祸已解
雍州太守感慨万分,不禁对那赠文的小姐景仰了几分。
而那女子则早已坐着马车随着官道,慢悠悠的去了其他地方。
马车之内,坐着一位容貌俊秀,儒雅随和的姑娘,她肤若凝脂,手如白玉青葱,一张小脸精致可人,在马车窗户透入的光中,照印得让身旁服侍的少年入了神。
“小七,坐着累了些,来帮我捏捏肩吧。”
“是。”
这服侍苏茗的少年郎叫做小七,是她的护卫皆跟班。
苏茗向前挪了挪身子,手中从一旁的木盘中端起了一杯茶水,淡酌了一小口。
小七则跪坐着绕到了苏茗身后,摊开双手,放在了苏茗肩上,熟练的捏起了肩膀。
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传至小七鼻尖,沁人心脾,双手搭着的肩膀,柔若无骨,绵软得紧。
苏茗发出一声低吟,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
小七看着面前慵懒的少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姐,你为何要将你幸幸苦苦写下的文章送于雍州太守呢?”
苏茗淡淡一笑,转过身子,伸手轻轻敲了敲小七的头说道:“一篇文章,又值不了几个钱,再说此事我也没有把握退去洛水,若能成功,不枉造福一方百姓。”
“小姐作的文章可值万钱,肯定是最好的,一定有效!”
苏茗笑了笑挥了挥手,便没有再说话。
刚到这个世界时,差些儿将她吓一跳。
她原本是蓝星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从小身娇体弱,除了读的书多些,也没有其他的特色。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她不知为何前世读过的书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未曾读过的书也在脑中有所印象。
而她先前送与那雍州太守的文章,正是建安风骨之杰~曹植的《洛神赋》。
她穿越至这里,脑中怀揣中华文风,更有上下千年的文章,按理来说苏茗本就如鱼得水。
只可惜她性格冷淡,并未有封王拜相的鸿鹄之志。
她如今年有十六,已是及笄一年。
此次千里迢迢奔向雍州,是为了她母亲的后事。
晃晃悠悠半个月足,苏茗一行才慢悠悠的返回洛阳
苏宅占地面积不小,府内林立不少阁楼、庭院,回廊百绕。
走进苏宅,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可观庭院内百花盛宴。
在行些路程可看见一些灰色的房间。
其中大大小小几百间,苏家子弟并不多,那些房间多是一些奴仆丫鬟的住所。
作为苏家的一员,苏茗也能够拥有一个偌大的院子全是因为她父亲苏泽的荫惠。
但可惜的是,她父亲英年早逝,母亲也因伤心,大病一场随着父亲一起去了。
父亲苏泽年纪轻轻时便高中状元,中过状元后前往孔庙求学,刚及而立之年便成为文庙中的辅师。
待得到孔庙文烈的认可后,入了朝廷成为了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
苏家本是将光复门楣的希望压在了苏泽的身上,只可惜英年早逝,成为了一桩遗憾。
在母亲怀胎之时,苏家对她也曾有所期待,但可惜的是,她生来是个女儿身。
虽然大齐朝,做官早已不分男女之别,可一个女子去考科举,总是会被其他的男子小瞧。
苏茗带着侍卫小七从绕道长廊,踏过两个庭院后返回了属于她的小院。
回到小院,苏茗将行李略微整理收拾一番,对着铜镜梳洗一番后,画了个淡妆,便前往拜见族长苏言。
行礼完毕后,苏茗正欲退开,却被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拦了下来。
“云华,我记得你曾与吴家有过婚约,现在吴家派人送礼来,想借此将婚约作罢,你觉得如何?”
在大齐朝,凡家中有所底蕴的家族都会为女子起字,以便家中长辈称谓。
而云华正是苏茗的字。
其实,在她前往雍州之前,她便有婚事作罢的消息了。
说起来,她会到这位小姐身上来也拜婚约这个消息所赐。
与吴家的婚事,是当年苏泽还在时与吴家订下的。
只是苏泽夫妇死得早,苏茗又无人管教,便成了这附近世家口中有名的浪荡货色。
这名声就比起街上桥头花满楼的姑娘名声都要差些。
因为玩得花,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也拜得那些狐朋狗友所赐,苏泽留下的遗产被苏茗挥霍一空。
那些狐朋狗友见苏茗没有银子花了,便寻上了与苏茗有婚事的吴家。
吴家好面子,定不会取个放荡女子作家中小辈的主妻,便派些人来查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了苏茗衣衫不整的模样。
那前来查看的吴家人,当场就黑了脸,拂袖而去。
苏茗为了留住那来探看的吴家人,一脚踩空了楼梯,跌下去摔了脑袋。
然后苏茗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女孩身上。
虽然前身行事浪荡,不过万幸的是,她还未被人破了身子,这也让苏茗一阵后怕,差些无法挽回。
“回大爷爷的话,云华在众多世家中口碑极差,吴家来退婚也在情理之中。”苏茗开口道。
“云华自知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如今再来补救,也不知是否晚矣。”
听见苏茗的话,苏言有些惊讶,回道:“你有这番觉悟,也不枉你父亲母亲在天护佑。
可惜的是先前你过于放荡,口碑过差,不然大爷爷定然会为你谋个好亲事。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大爷爷希望你今后自省自身,再莫堕了我们苏氏一族名声。
明日,我便修书与吴家家主将你的婚事给退了。”
对于退婚一事,苏茗是十分赞同的。
现在这副身体才不过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之际,她才不愿早早嫁人作为人妇。
况且她又未曾与那吴家人见过,也不知与她有婚约的人是生得英俊还是丑陋。
对于一个蓝星访客,还是更加倾向于自由恋爱。
没有见过面便要结亲,在她眼中还是太儿戏了些。
既然吴家人要退婚,她也正好借势将婚事退了。
苏言看了苏茗一阵,发现族中曾经的纨绔少女,如今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记得当初苏茗最爱穿戴华丽服饰,如今却是淡妆淑雅,耳目一新。
那一跤摔得当真是妙,真是磕头磕得改了性子,让人也省心了不少。
“从雍州回来,路途遥远,一路舟车劳顿,你且回去休息吧。”
“是。”苏茗应过一声,简单的行过一个礼,然后退出大堂,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唉,倘若你父亲在,也不会到今日才会醒悟了。”
苏言自言自语一阵,从案桌前接过苏茗的文书,细细看过一阵,双目中多了些欣慰。
“这孩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这字写得还算赏心悦目,不错,不错。”
当然这些话,自然是没有让苏茗听见。
第二日上午,吴家便写好了退婚书,乘马车至苏府退婚。
苏言亲自接待,收下退婚书后,并修书一封递于吴家赔罪。
随后送与吴家二千两白银当做吴家的补偿。
不过这些吴家全部推辞掉了,只是领着苏言的请罪手书。
吴家人刚踏出苏家的大院,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便策马奔回吴府,脸上像是过年般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