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迷迷糊糊。
崔耕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眼看去,但见大床上镶金嵌玉,粉红色的罗幔低垂,既贵气逼人又充满暧昧气息。
唉,要是有个美人在这陪我就好了。
嗯,美人?
心想事成,顷刻间,又有一股舒适淡雅的琴声传来,真是让人感觉惬意无比。
崔耕轻轻掀开罗幔,往外面看去,但见果然有一美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似乎在轻描娥眉。
佳人浑身只着青纱,露出香肩一抹,光从背影上看,就霎是诱人。
崔耕开口问道:“这位娘子,你……你是谁?”
“你个没良心的。”那美女并未回头,娇嗔道:“你是逛青~楼逛糊涂了吧?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我的家……”崔耕挠了挠脑袋,觉得四周的布置果有些熟悉之感。
他心里有些发虚道;“你到底是谁?”
“傻样儿!我是安乐公主李裹儿啊!怎么?都老夫老妻了,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对,裹儿,你是裹儿。”
崔耕疑心收去,色心又起,笑嘻嘻地拍了拍床榻,道:“咱们好久没亲热啦。裹儿你过来,让为夫好好的疼疼你。”
“人家还在描眉呢,急什么啊?”
“嘻嘻,那你快点儿,为夫真是等不及了呢。,”
“真要快啊,你就帮我描眉吧。”
“也好,正所谓,闺房之乐,真有甚于画眉者也!”说着话,崔耕就要起身。
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只感觉腿上全无力气,动弹不得。
“裹儿啊,我动不了,可能是腿麻了。要不……还是你过来吧。”
嗖!
李裹儿随手扔了一支画眉笔过来,道:“用不着我过去。你过来不了,也可以给我描眉。”
崔耕奇怪道:“那怎么描?画笔就那么长,够不着你的脑袋啊。”
“那没关系,我把脑袋也给你扔过去。”
“什么意思?”
就在崔耕一愣神儿的功夫。
唰!
那女子竟然将自己的头颅摘下,向着崔耕的方向扔来。
他下意识的接过,果见那头颅正面,是李裹儿的无双娇颜。那头颅温柔道:“夫君还等什么?快给奴家描眉啊!”
“啊!鬼啊!鬼啊!”
崔耕吓得肝胆俱裂,长身而起,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往四下里看去,黑洞洞的一片,还是在自己被关押的那间小屋内,哪有什么鬼怪作乱?
他长叹一声,道:“这还真是日后所思,夜有所梦了。”
崔耕心思一转,就明白自己为什么噩梦了。
在历史记载中,李裹儿先嫁武崇训,后嫁武延秀。在唐隆政变之时,她正在揽镜画眉,闻知乱起,逃至右延明门,追兵赶到,斩其首级。
眼看着韦后在作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恐怕李裹儿要“重蹈覆辙“”。自己心忧娇妻的安危,所以,今天晚上做了这个梦。
但是,尽管明知这是个梦,崔耕却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担忧,正在逐渐变为事实。
纵然李裹儿现在还安然无恙,早晚也得真的丢了性命!
该如何这一切发生呢?
崔耕绞尽脑汁,开始考虑对策。
“诶,有了!”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如果把那件大事说出来,就有可能劝韦后杀了李隆基。
想到这里,他来到门前,大喊大叫道:“有没有人啊!来人!快来人!某要见皇后!某有天大的的事要禀报!”
“来人!快来人啊!我……我肚子疼!”
“刺客!有刺客啊!我死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
他找了各种理由,大喊大叫,但是,外面一片死寂没人理他。
一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哗楞楞~
钥匙开门的声音
吱扭扭~~
门开了,有四个人打着灯笼鱼贯而入。
这几个人身形高大,面白无须,很显然,是宫里比较强壮的太监。
崔耕大喜,道:“是皇后娘娘叫几位来的?很好,只要这次本官得脱大难,定对几位给予重赏赐。”
“哪里,楚国公误会了,是皇后……啊,不,是太后娘娘叫我们看着你,可不是她让我们来看你的。”
崔耕当然明白,“看着你”和“看你”的区别。
他略嫌尴尬对一笑,道:“倒是本官自作多情了。对了,你们叫她太后……可是陛下已经驾崩了?”
“没错,陛下已然去世多时了,现在的天子,是原来的温王李重茂。”
“陛下……”尽管早有准备,崔耕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
尽管李显有着各种毛病,百姓们在他的治下,也算不得多么舒坦。但是,对崔耕这种高级打工仔来说,李显为人厚道,能包容的尽量百荣。不能包容的他还是尽量包容,堪称一个非常不错的老板了。更何况,人家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李裹儿,嫁给了崔耕。
所以,崔耕这一阵哭,还真是真心实意。
那领头的那个太监却有些不耐烦了,道:“莫为一个死鬼担心了,楚国公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我怎么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杂家是这四个人的大哥,我叫吴忠,他们分别叫吴孝吴仁,吴义。等到了阎王爷面前,问你是怎么死的。你尽管报答我们哥四个的名号。”
“什么?”崔耕心头巨震,道:“你……你们要杀我?”
“废话,不杀你,我们兄弟吃饱撑的,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乱逛?”
“你……你们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杂家心情好,让你做个明白鬼,就是临淄王李隆基。那妖妇韦香儿倒行逆施,欲行女帝故事。临淄王发动在及,就派我们兄弟先把你干掉。嘿嘿,崔耕崔二郎,你不是有本事吗?不是每每在绝境中翻盘吗?这次,临淄王倒要看看,一个死人可怎么翻盘?”
说着话,那高大太监,已经将腰刀抽了出来,在灯笼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其余三个太监,也把刀抽出了半截,从三个方向,将崔耕围拢。
这间屋子并不大,崔耕又手无缚鸡之力,堪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崔二郎,你给我在这吧!”
呜!
那汉子力劈华山,冲着崔耕搂头就剁。
崔耕也不躲闪,暗叫了一声,完了!想不到我崔二郎竟然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