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微微一愣,道:“嗯?此言怎讲?”
“他们俩说要找贫波斯看牙,但是,孩儿注意到了,他们俩的牙齿都安然无恙,没任何问题。”
崔耕一边惊讶于安禄山的细心,一边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兴许人家的牙齿只是些小毛病,外表看不出来呢。比如牙疼……”
话刚说到这,崔耕就说不下去了。他忽然想道,要是仅仅是小毛病,还用得着这俩人慕名而来?
安禄山继续道:“而且,这俩人目露凶光,孔武有力,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
“这样啊……那咱们去看看!”
这年头,一名好一声甚是难得,崔耕也不想“贫波斯”出什么事。
功夫不大,四人已经到了“贫波斯”的医馆前,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能有三四十号,那两个大食人也在其中。
崔耕等人没打草惊蛇,偷偷绕到医馆的后门儿。这间医馆是崔耕帮贫波斯开的,里面的人虽不认识崔耕,却认识安思顺,很容易就进了馆内。只要一掀门帘,就能看到“贫波斯”了。
不到半个时辰,那俩大食人走了进来。
“拉莫斯,想不到,你们竟追到这儿来了!”
双方一对眼儿,那“贫波斯”就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一个大食人冷笑道:“木苏,果然是你!不杀了你,我主心中难安啊!”
贫波斯道:“这里是岭南王的都城,我更是岭南王的客人,杀了我,你们跑不了的!”
“为了完成我主交代的任务,死而何憾!受死吧!”
呛凉!
言毕,那大食人抽出腰刀,搂头便剁。
当!
贫波斯反应甚快,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支短剑相迎。就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三人以命搏命,战在了一处。
外面看病的百姓们顿时一阵大乱,有人喊着:“杀人啦!快报官,快报官啊!”
有人却抽出兵刃,想要加入战团,帮助贫波斯。
但是,里面空间狭小不说,三人还都是用的拼命的招式,根本就插不进手去。
崔耕等人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要想待会儿给贫波斯报仇不难,但现在想把他救下来,谈何容易?
看来用不了多久,贫波斯就得交代在这!
安思顺手持腰刀,跃跃欲试,努力几次力,还是在门口转悠。
安禄山却眼珠一转,道:“父王,您请退后!”
“干啥?”
“救人啊!”
说着话,他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和一根小竹筒。从小瓷瓶里倒了点儿药粉出来,放到竹筒里,然后,往房间里面一丢。
滋滋~~
一缕淡淡的烟雾,从竹筒里散发出来。屋内的三个胡人打斗正酣,没有发现异状。
崔耕低声质问道:“这是迷烟?你从哪学得这些歪门邪道的?”
安禄山满脸的无辜之色,道:“这是苗老爷子教的,您让孩儿跟着苗老爷子,不就是想让我学这些吗?”
“呃……”
崔耕让安禄山跟着苗神客(老骗子韦什方),是想让他学习如何做情报工作,仔细想来,这用迷烟的确也算情报工作的一部分,没啥好指责的。
但是,安禄山本就在历史上以狡猾著称,如今学了这许多下三烂的玩意儿,若真有了二心,恐怕更加难制。
崔耕一阵无语。
但不管怎么说吧,苗神客秘传的迷烟还真好用。释放起来,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没什么味道。
功夫不大,屋内三人已经手软脚软了。
不过,可惜的是,那两个大食人似乎是死士,见事不可为,竟然服毒自尽。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医馆当然暂停营业。
贫波斯吃了解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躬身拜倒,道:“多谢岭南王,今日要不是您仗义出手,贫波斯今日就得交代了。”
崔耕摆了摆手,道:“行了,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你要是真心诚意得对本王感谢,就把自己的真名实姓和来历,都说出来吧。”
贫波斯面露难色,道:“别的事儿在下都愿意为岭南王效劳,只是……在下的身份来历么,实在抱歉。”
安思顺不乐意了,道:“算起来,岭南王都救了你两次命了。就这,还不值得你报个名姓?”
那贫波斯振振有词,道:“不是值得不值得,而是在下报名必死。我纵然要报恩,也得活着才能报恩吧?”
崔耕微微皱眉,道:“笑话,你和本王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这样吧,本王发个誓,你说了真名实姓之后,不管任何情况,都要护得你的周全。”
那贫波斯却依旧摇头,道:“不好意思,在下只信自己,却信不过什么誓言。”
“你……”崔耕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要杀你的人,不只刚才那两个人吧?若本王撒手不管的话……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贫波斯道:“若岭南王不愿意继续收留,在下也只能求去了。您的两次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你……”
贫波斯软硬不吃,崔耕直气的面色铁青。
俞铃见不是事儿,劝道:“这波斯人不识抬举就算了,让他自生自灭吧。别忘了,咱们的当前大事,还是大食的护罗港总督巴撒尔。”
的确,和海贸遇到的难题比起来,贫波斯这点事儿就不算事儿了。
崔耕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叹道:“不只是是巴撒尔啊,还有部分大食贵人。来硬的,咱们打不过人家。来软的,人家也不听,真时候难办啊。更关键的是,大食官场没有咱们的人,只知己不知彼。”
“怎么?岭南王要想对付大食人?”贫波斯忽然插嘴。
崔耕没好气儿地道:“算起来,你们波斯现在也在大食的治下。怎么?你还想反对不成?”
“什么反对?我赞同啊!赞同得不得了!”贫波斯连连点头道:“在下不仅愿意效劳,还可以为您联系部分大食贵人!那些贵人早就对当政者不满了。”
“果真如此?”崔耕先是先前一亮,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来,道:“你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本王,如此大事,我凭什么信你?”
“那是因为在下之前不知道岭南王要跟大食为敌。现在,我当然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了。”
“等等!什么与大食为敌?”崔耕正色道:“别怪本王没提醒你,我只是想和大食公平贸易而已,可没和大食开战的意思。”
“都一样,都一样。”贫波斯道:“只要您对大食的当政者不满,咱们就有合作的理由。我在大食人中的靠山,也颇不简单呢……”
然后,他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