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放肆!无理!”
崔耕英雄眉倒竖,虎目圆睁,怒斥道:“鉴真大师乃是大唐的高僧大德,他为了广传佛法,才不为艰险,九死一生,到了扶桑。而玄昉和尚是什么东西,岂能和我鉴真大师相提并论?让鉴真大师去接玄昉和尚,姓岛津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脑子完全坏掉了吧?!”
说着话,他猛地一拽鉴真的袖子道:“大师,咱们走。这岛津藤一如此无礼,你还同他废什么话啊?”
“可……可是。”鉴真和尚似乎还有些犹豫。
崔耕却不管那个,右手猛然用力,道:“走吧,走吧。药医不是病,佛渡有缘人。岛津国主和咱们无缘,咱们还赖着干嘛?”
“好,好吧。”
就这样,崔耕一行分开人群,迅速地撤离了现场,往萨摩城方向而来。
“诶,鉴真大师,你莫走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岛津藤一赶紧开口相劝,伸手阻拦,却被凌十三好不犹豫地推开。完全无济于事。
他急得直跺脚,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不就是建议大家一起去迎接下玄昉大师吗?怎么就触了鉴真大师的逆鳞了?就算玄昉大师真的像他说得那么不堪,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给个面子总可以吧?我……我可真是冤枉透了啊!”
然而,他更冤枉的还在后面呢。
贤璟和尚也冷哼一声,道:“玄昉和尚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让本座迎接?嘿嘿,岛津国主的倾向,还真是昭然若揭啊。我们兴福寺庙领教了!咱们走着瞧!”
言毕,也猛然转身。也带着兴福寺的和尚们去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随口一句话,把鉴真大师和贤璟大师都得罪死了?”
岛津藤一满面苦涩,简直无语问苍天。
但不管怎么说,玄昉和尚就要到了。其他人可以不鸟玄昉和尚,避而不见。但岛津藤一身为萨摩国主,不见不行。
最终他还是带着人,给玄昉和尚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将其接入了萨摩城。
……
当天晚上,萨摩城,轻风客栈。
这所客栈虽然不大,但甚是干净整洁。崔耕等人稍微扫了几眼,就把此地作为了自己等人暂时安顿的所在。
轻风客栈的掌柜横路木二,整好好今日参加了岛津藤一迎接鉴真大师的欢迎仪式。见识了鉴真一行展示的神通之后,将鉴真当作神人一般看待,伺候的殷勤无比。
当天晚上,众人吃罢了晚饭,就准备散了休息。
可正在这时,横路木二轻敲了几下门,得到允准,走了进来。
见礼已毕,鉴真和尚轻咳一声,开门见山地道:“横路施主这时候来见贫僧,是有什么事儿吧?”
横路木二满面的兴奋之色,连搓着大手,道:“造化啊,真是造化!本来小的以为,今日小店能接待鉴真大师,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没成想,更有福气的事儿还在后面呢,贤璟大师今夜主动来拜访鉴真大师。您二位若在小店内论法,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鉴真和崔耕对视一眼,却没这横路木二那么乐观,道:“贤璟师兄来拜我?”
“不错,正是。贤璟大师就在外面等着?您到底要不要见?
“那……还请横路施主让贤璟师兄在一间净室内暂待。贫僧准备一番,稍后便到。”
“是。”
横路木二领命而去。
他刚一出门儿,鉴真和尚就有些紧张地看向崔耕,到:“对于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崔耕眉头微皱,心中一动,想起了历史上那段过往。
在历史记载中,贤璟与鉴真当众辩论,是鉴真先做了妥协,部分同意贤璟的论点。
结果,贤璟却随后表示,自己已经被鉴真折服,愿意完全按照鉴真的戒律行事。
这事儿表面上看,是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一段佳话。
然而仔细想来,事关扶桑的佛门主导权之争,就是出几千条人命都完全在想象之中,双方可能这么温文尔雅吗?
平静的表面下,指不定有多少暗流涌动。
双方不知经过了多少私下里的沟通妥协乃至战斗,才造成了这种效果。
既然如此,贤璟和尚夜临轻风客栈的目的,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里,崔耕微微一笑,道:“那还用问吗?当众演法不能获胜,这贤璟就得想些盘外招了。今日他夜访轻风客栈,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什么好心啊,咱们必须慎重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