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容悲切地仰面倒在地上,嗓音沙哑地喊着。
“婉容,你真的以为我小吗?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弟弟?你知道我这个弟弟,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心痛吗?”
林慕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部。
“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小,是吗?有谁关心过我内心的感受?我小?我小,可我好歹也是你正牌的丈夫。你和梧城大哥,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林慕容擦了一把眼泪,坐起身来,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浆果,我每天起得很早,吵闹着要到这镜山,只为把早起的浆果采下来,只为看到你吃。”
林慕容哽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道“所有害你的人都得死。”
小小的包裹被林慕容轻轻放到地上,当包裹打开的一瞬间,孟水芸险些吓晕过去。
包裹里竟是三根手指。
“我走遍了云水镇所有的赌坊,终于找到当年那个将你和我的爹娘锁在房间的小厮——郑大年。”
林慕容将一根断指拿了起来,嘶叫道“这个畜生该去死。我真想一刀宰了他,可偏偏有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跑出来。我该怎么办?我恨,我恨啊——”
泪滑落。
林慕容的痛哭让孟水芸很感伤,抬头看去,杂草丛中的二人早已泪眼婆娑。远处的花丛中的林梧城也是心痛不已。
突然,林慕容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
林慕容捏着那根断指,狠狠道“郑大年只不过是个跑腿的,我看在他几个孩子的份上,暂时先切了他三根手指。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幕后的真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有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都得死。”
想到小小年幼的林慕容痛失父母双亲和“妻子”,不大的年纪就独自跑到上海闯社会。孟水芸对眼前这个男子多了几分怜惜。
林慕容在点点荧光中兀自发呆。
夜的露水将每一个人的衣服都打湿了。
淡淡的薄雾在镜山缭绕着。
“梧城大哥,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林慕容说道。
孟水芸心中一惊,担心地朝杂草丛看去,哀伤的苏婉容依靠着紫安,兀自心痛。
如泉涌一样的泪水顺着苏婉容的双目流了下来。
林梧城手拿一根短笛,缓缓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林慕容突然从地上跳起,猛然回头照着林梧城的左脸狠狠一拳。
林梧城险些被打倒,踉踉跄跄地朝后仰去。
不等林梧城倒地,林慕容飞身而起,抓住林梧城,又是一拳。
就在林梧城彻底倒地时,林慕容再次举起了拳头。
激动地苏婉容刚想从杂草丛中走出,紫安猛然用手捂住了苏婉容的嘴,一只胳膊有力地将苏婉容箍在怀中。
就在林慕容的拳头即将砸在林梧城的头上时,林梧城哈哈大笑道“你要真想解脱你我二人,就杀了我吧。让我早日去见婉容。”
林慕容的拳头停在了空中,这个年轻的,英姿飒爽的男人痛苦而又气愤地掐住了林梧城的脖子,道“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婉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珍惜她?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告诉所有人你爱她?你为什么不向众人争取?”
林梧城凄然一笑,道“珍惜?勇敢?你知道这两个词在林家有多珍贵吗?多么地可望不可及吗?”
林慕容将倒地的林梧城从地上拽起,道“来啊,像个男人的样子,来打我啊,当年我小,现在我长大了,我们像个男人一样打上一架,可好?”
“打上一架?”林梧城一愣。
“是,打上一架。”林慕容揉了揉双手。
“砰”的一声,林慕容猛然出手,重重击打在林梧城的肚子上。
林梧城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如果你当年不是孩童,该多好。”
这个斯文儒雅的男子突然丢掉短笛,像一个憋闷了千年的猛兽扑向林慕容。
两人撕打在一起。
夜浓重。
露湿润
泪纷飞。
林梧城和林慕容仰面倒在地上,心痛,哀伤。
“梧城大哥,你们都错怪我爹娘了,我爹娘其实已经想开了,想允你和婉容在一起。”林慕容痛苦地说道。
“慕容,哥对不起你。”
男人的宽容、男人的气度、男人的爱恋,男人的哀伤,让夜更加的磅礴和哀婉。
许久,林梧城从地上拣起那根短笛,轻轻吹奏起来。
林慕容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林梧城,道“走吧,回去晚了,被二婶发现,怕又是要责难你了。”
林梧城抬头看了一眼林慕容,伸手抓住林慕容的手,道“大哥对不起你。”
林慕容和林梧城互相搀扶着朝山下走去。
当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紫安松开了捂住苏婉容的手。
苏婉容瘫软地倒在地上。
紫安心惊地俯身轻轻唤道“小姐,你醒醒。”
昏迷的苏婉容幽幽地醒转过来,道“恍如隔世。”
紫安扶起苏婉容朝孟水芸停留的方向走来。
孟水芸心中大惊,连忙钻进旁边的青石板下的洞口中。
心惊的孟水芸摸着石壁,快速地拾阶而下。
身后传来紫安和苏婉容的声音。
“紫安,刚刚这青石板,我记得是盖上的。”苏婉容道。
“小姐,或许是你记错了。”紫安道。
苏婉容低声轻叹一声。
一路朝下快速地走去,孟水芸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让她承受不住了。
终于到了平地,按照记忆,孟水芸朝右侧摸去。
黑漆漆中,不知走了几时,耳边渐渐不再有紫安和苏婉容的声音。
孟水芸停了下来,重重地喘了口气。
自己该朝哪个方向走?四周一片漆黑,如何走出这里呢?
心慌意乱的孟水芸四处张望着。
一点红亮起。
红色的灯笼朝这边走来。
“既然来了,就随我来吧。”一人道。
心惊的孟水芸用衣袖遮住那灯笼发出的光芒朝那人望去。
“紫安——”
紫安一手举着灯笼,一手举起一块精美的苏绣小挂件,道“这挂件是你的吧?”
孟水芸低头看去,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丢了挂件呢?
穿着青衣白裙的苏婉容从灯笼的红晕中走出,道“你既然能自己寻来,可见我们姐妹也是有缘分的。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带你看看真正的苏绣瑰宝。”
“苏绣瑰宝?”孟水芸诧异道。
苏婉容点了点头,道“这是林家的秘密,也正是这个秘密让所有人垂涎,让许多人莫名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