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许家绣坊四周花团锦簇,彩旗飘飘。
近百个警察在维持着秩序。
各种轿车停满了许家绣坊外的平地。
巨大的广场上站满了人。
汉白玉的平台铺了大红的地毯,四周摆放了大量的鲜花。
平台附近摆放了四百多个梨花木椅。
梨花木椅上端坐着来自大江南北的做绣品的大当家的,也有上下游厂商。
众多的记者簇拥在汉白玉平台下,举起相机咔嚓做响。
一条红地毯从厂门直铺向汉白玉平台。
工人们绣娘们肃穆矗立在广场上。
胸前戴了彩色锦缎花的都是来此祝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许茹宝站在厂门前,恭迎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朋友”。
当江南春带着十几个专家出现在大门前时,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江南春朝众人挥了挥手,做为刺绣行业的专家,他一向受到众人的尊敬,对于今天许家绣品公司成立大会,他本不想出席,架不住许多人的说辞。
为了表示自己对苏绣的扶持,江南春坐了六个小时的汽车来了。
许家绣品公司的几十个股东纷纷围了过来,朝这个近六十的老者抱拳拱手。
众人缓缓走到汉白玉平台附近,一一落座。
许茹宝回头看了一眼那四百多把梨花木椅,一把椅子依旧是空着的。
紧张和不安涌上心头。
这把椅子属于许家绣品公司的第二大股东的,关于这个股东,众说纷纭。
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可以把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资金,一个人的所有信息保护的这么好?滴水不漏?
匆匆离开香港,许茹宝和郝兆飞紧急拜访了许家绣品公司的所有股东,达成最后的意向,并重申了当初签订的合作协议的条款。
尽管这些股东纷纷说绝无转让股份的意向,但许茹宝已暗下决心要在三年内将全部股权回购,将许家的股份占比提高到百分之五十,要以绝对优势占据控股权。
有人焦急道“怎么还不开始?”
一人急匆匆地走到许茹宝身边,道“这个二股东是不是不会出席了?”
许茹宝冷哼一声。
“花了那么大的气力,谋划那么久,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话音刚落,一人高声道“人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朝厂门外望去。
五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云水的百姓们兴奋起来,都想看看这个最后出场的“大人物”是谁。
张芝兰,林纪香等人被百姓们挤得喘不过气来。
张芝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道“这车里会是永蝶吗?为啥我这心砰砰地跳?说不出的心慌?”
说话间,汽车停住了。
安容生小跑着走过去将车门打开。
一个年轻的戴着墨镜的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另一辆车里走了下来。
女子跟在男子身后朝汉白玉平台走来。
五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紧紧跟在女子的身后。
众人被男子的气场震慑住,全场鸦雀无声。
张芝兰看着那女子,将手中的丝巾举了起来。
林纪香激动地点了点头。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留学归来的林永蝶。
男子走到汉白玉平台前,停住了。
许茹宝看着眼前这个被墨镜遮挡了大半边脸的男子,心道:缘何如此熟悉?
男子缓缓将墨镜摘掉,道“许董,咱们也算是故人了。”
许茹宝哑然,
眼前哪里是个青年男子,分明是一个英俊少年,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林家的义子——单凯。
少年身后的女子正是林永蝶。
许茹宝心中浮现隐约的不安。
一个是林家的义子,一个是林家的二小姐。
这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单凯微笑地朝许茹宝鞠躬,道“晚辈是来参加许家绣品成立大会的。”
“你——”许茹宝有些奇怪。
单凯将墨镜交给身后的一个大汉,摸了摸头发,道“我收购了许家绣品公司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
众人哗然。
没有人想到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许家绣品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许茹宝突然大笑道“没想到单公子行事如此低调。快快请坐。”
单凯环视众人,微笑地走向那唯一空着的梨花木椅。
林永蝶被安容海让到附近的一张桌子后和廖琴坐到一起。
安容海显然有些激动,他不断地回头看向林永蝶。
林永蝶目不斜视地看向汉白玉平台。
忽然间,隆隆的炮声响起,竟是刘石久命人放的二十响礼炮。
当众人从隆隆的炮声中回过神儿来,许家绣品公司成立大会正式开始了。
……
当红色绸缎被揭开时,许家绣品公司,江南最大的绣品公司正式成立了。
这个拥有近三千工人和绣娘的庞大的公司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承担了中国绣品的百分之四十的生产量。
在军阀混战的那年那月,许家绣品公司促进了渐已凋零的刺绣行业的发展。
许家绣品公司挂牌成立仪式结束,众人前往许茹宝在酒楼设的喜宴。
江南春好奇地看着十六七岁的单凯,道“单凯单公子祖上是做什么的?”
单凯恭敬地朝江南春鞠躬,道“家父跟随张作霖司令,管理长白山一带的事务。”
人们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有人奇怪道“为何锦云绣坊的厂长会跟随你的左右?”
单凯回头看着林永蝶,笑道“因为锦云绣坊就是我开的。”
一个老者不悦道“单公子既是许家绣品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为何还要自己单独开设绣坊?”
单凯微笑道“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只要有钱赚,只要不触及许家绣品公司股东们的利益,那又算什么呢?别说我只开了一家锦云绣坊,就是我开上数十家,又有哪几个能说什么?”
有人好奇道“不知道单公子的锦云绣坊设置在哪里?听说这次香港订货会,锦云绣坊一家可是夺了三成的订单。”
单凯朝几个壮汉点了点头。
几个壮汉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图册纷纷发给众人。
转眼间,酒楼里吃宴席的四百多人人手一册。
人们诧异道“西塘?锦云绣坊在西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一人更是大声道“是啊,我就住在西塘,从没见过有这样一家绣坊。”
单凯将手中的红酒放下,用白色的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西塘电器厂,诸位可知?”
众人纷纷道“到是听说过。不过好像一直没有听到生产的消息。”
单凯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红酒,道“诸位,我单凯前几个月在西塘玩了个电器厂,没玩起来,所以呢,我就改成了绣坊。锦云绣坊。”
看着许茹宝,单凯将红酒一饮而尽,道“这个绣坊,我要好好玩——”
说完,将见底的酒杯展示给众人看。
许茹宝拿起面前的一瓶白酒,道“单公子酒量不行啊,要喝也喝些烈的啊。”
单凯刚想拿起那瓶白酒,一只纤细的手猛的抓住那酒瓶。
竟是一直不言语的林永蝶。
林永蝶拿起那瓶白酒,猛的用牙齿将木塞咬去。
仰头,咕咚咕咚喝下。
众人震惊。
林永蝶“砰”的一声将酒瓶放到桌子上,用手擦了擦嘴角,道“许董——”
许茹宝表情复杂地说道“好,好,孺子可教。”
有人道“单公子和林厂长竟有几分相像。”
众人仔细看去,纷纷点头。
安容海举起酒杯,道“夫妻还讲究个夫妻相呢,这皇帝和臣子啊,那也要看缘分的。”
单凯和许茹宝各自坐在圆桌的一侧。
空气中涌动着无形的气流,这气流如此凌寒,让人不寒而栗。
仿佛有一颗子弹正从对面穿射而来。
许茹宝手中的酒杯猛然晃动了一下,酒水撒了出来,洇湿了旗袍。
……
张芝兰失望地回了荷塘村。
尽管单凯的出现给了众人许多的惊诧,但张芝兰还是很失望。
林永蝶是如何当上了锦云绣坊的厂长的?
为何林永蝶看到自己没有唤自己一声娘?
为何林永蝶会跟在单凯的身后?
单凯怎么就成了许家绣品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太多的疑问让张芝兰精神有些恍惚。
尽管众人安慰张芝兰不要多想,但张芝兰还是大哭了一顿。
有谁知道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正在回西塘的路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着呢?
她本就不会喝白酒。
夜风吹佛着她身后长长的头发。
看着窗外清冷的夜色,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将眼角的泪擦去。
“云水,我回来了。林家的一切,我要一一夺回。”
一个女子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
“二小姐,这是这批绣品的品管报告。”
林永蝶看着眼前的女子,道“青衣,多谢——”
被叫做青衣的女子正是许家绣坊样品间的设计师晋青衣,一个有着十年设计经验的设计师。
晋青衣将一份名单展开,道“这是许家绣坊样品间其他设计师的个人信息,包括她们各自的家庭近况。
二小姐,不要回去看看吗?我今天看到三夫人在人群中——”
林永蝶拿起那份名单仔细地看着,边看边道“太忙,等有时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