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意足的司卿杨拿起桌子上的相机对着林桐卓,扬了扬。
“不要想着对我做什么,只要有风吹草动,这贱人的照片便会飞遍千家万户。”
因为太过心痛,太过愤怒,林桐卓瞪着血红的眼睛,嗓音沙哑地嘶吼道“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此生我林桐卓定要手刃你这个败类。”
司卿杨轻蔑地看着躺在一滩血迹上的伤痕累累的吴慕青,道“不过如此,婊子——”
这个头发凌乱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啪——”打火机点燃了。
司卿杨举起打火机,无限嘲讽地看着林桐卓。
“你们这对烂人,我成全你们——”
打火机被丢到被鲜血洇红的大床上,火苗窜了起来。
司卿杨哈哈大笑着走了。
……
“慕青,坚持住——”
火光中,林桐卓挣扎着。鲜血顺着绳索不断流淌着。
林桐卓身后的廊柱因为林桐卓的挣扎早已松动。
“桐卓,不要管我——”
吴慕青声音微弱地说道。
轰然一声,一人粗的廊柱整个被林桐卓拽塌,白灰簌簌掉落下来。
“慕青,不要怕,我在——”
林桐卓拖着这根粗大的廊柱来到床前,将捆束住自己的绳子对准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舌舔噬着绳索和林桐卓的肌肤。
林桐卓双目圆睁,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啪——”绳索被火舌烧断,粗大的廊柱轰然掉落在地上。
彻底摆脱束缚的林桐卓急切地解着捆束着吴慕青的绳索。
当最后一根绳索解开时,整个房间已彻底被大火吞噬。
烟雾中,熊熊大火中,林桐卓浑身颤抖地,眼泪如飞地抱起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子。
吴慕青气息奄奄地看着林桐卓,气息微弱地说道“桐卓,我爱你——”
心如刀绞,林桐卓抓过一件没有燃烧的毯子将吴慕青裹住。
天花板轰然塌陷,就在要砸在二人身上时,林桐卓抱着吴慕青踉跄地冲出了房间。
烟雾火舌中,林桐卓踉跄地冲出了麦琪公寓89号。
几辆消防车呼啸而来,人们纷纷涌来。
浑身鲜血的林桐卓抱着毯子裹住的气息奄奄的吴慕青一步步朝人群外走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
一个小报记者兴奋地高举着镁光灯。
这光芒显然刺激到了林桐卓。
林桐卓愤怒地看着那小报记者“给我——”
众人均骇然,林桐卓眼中的怒火似刀一样切割着众人的眼睛。
小报记者从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眼睛,诺诺地将相机递送过来。
林桐卓猛然抬起那只有残疾的脚,狠狠踹在那相机上。
相机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在众人惊诧中,林桐卓抱着吴慕青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
范园。
几个医生围绕着昏迷过去的吴慕青。一个老医生摇头道“是什么样的歹徒会如此恶毒,病人的脾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已经包扎了伤口的林桐卓疲倦地倒在椅子上,不忍再回忆过往。
几个医生走出了房间。
林纪香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吴慕青,看着满身伤痕的林桐卓,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心痛地摇了摇头。
这心痛是为吴慕青,也是为林桐卓,更是为孟水芸。
奇峰心情复杂地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他曾恼恨过吴慕青纠缠林桐卓,也曾向这个女子叫嚣过。但看到气息奄奄的吴慕青被林桐卓抱回的那一刻,这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青年立即原谅了吴慕青所有的过往。
林夜思在沙发上搂着小酒儿和宝儿,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已然洞悉林桐卓和这个被抱回的受伤女子之间的纠葛情缘。
黎明的阳光铺撒进房间内。
“疼——”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
扑腾一下,倒在椅子上昏睡的林桐卓猛然跳起,急切地踉跄地扑向大床。
“慕青——”
浑身青肿,嘴唇干裂的吴慕青无语哽咽,这个心底无限悲痛的女子将脸转向一边。
林桐卓拿起一条毛巾轻轻擦拭着吴慕青的脸。
“我已经脏了,再也不会干净了——”吴慕青的眼泪滚滚而出。
林桐卓将毛巾紧紧抓在手心,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受了巨大羞辱和巨大伤害的女子。
究竟是自己的错,还是吴慕青的错?
林桐卓懊恼地砸着自己的头。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个女子,如果自己真的算个男人就不该让一个弱女子受到伤害,终究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女子。
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眼睁睁看着恶人当着自己的面羞辱一个弱女子。
想到这里,林桐卓俯身将吴慕青的手握在手里,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吴慕青看着林桐卓,感动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傻?”
林桐卓不敢看向这女子那双情真意切的眼睛,连忙转身。
“我去给你拿早点——”
……
林纪香双手颤抖的捧着一份报纸,嘴唇发抖。
林夜思连忙将桌子上的剩余报纸藏到身后。
“给我——”林纪香命令道。
林夜思不敢忤逆这个姑姑的意,胆怯地将藏在身后的报纸拿了出来。
十二份报纸均在显眼的位置刊登了这样一条新闻——《帅府千金与残疾王子的一夜缠绵,酿一世大火》
文章极其华丽的用了大段文字描述了一个帅府千金与一个残疾王子在麦琪公寓里如何缠绵,如何恩爱,因太过投入,导致大火。
“这不可能,绝不是这样的。”林纪香声音颤抖地说道。
“姑姑,这是事实——”从楼梯上缓步走下的林桐卓说道。
众人惊骇地看着林桐卓。
林桐卓仰头,尽量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这个年轻的俊美的男子举起拳头放在鼻子下,轻轻碰了碰。
“是的,是这样的,我会对她负责。”
……
上海郊外一处山坳。
山间小径,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缓步来到一处被高高院墙围绕的宅子前。
轻扣几下大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将铁门上的一个小门打开,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着。
女子微笑道“陈阿婆,我来了。”
老妇连道“好好。”
女子提起裙子,背着一个箱子走了进去。
绕过几丛花木,眼前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身穿白裙的女子微笑道“水芸姐姐,我来给你换药——”
被叫做水芸的女子并未转身,而是兀自看着远处的一个水塘,水塘里两只鸳鸯在嬉戏着。
身穿白裙的女子绕到那女子面前,微笑道“水芸姐姐——”
被唤做水芸姐姐的女子正是失踪了数月的孟水芸。
一副脚铐将孟水芸的一只脚铐在一张大床上。
脚铐与脚踝接触的位置缠绕着被鲜血洇红的纱布。
“放我出去——”孟水芸道。
身穿白裙的女子劝慰道“水芸姐姐,等你的手彻底好了,自然会让你走的。但是现在不能,因为你的手还没有好彻底。”
女子边说边将孟水芸的一双手拿起,仔细地看着。
这是一双白皙的柔弱的纤纤之手,没有一点瘢痕,更没有任何伤口。
无暇的让人以为眼前这是一双温玉雕刻的手。
因为太过细腻让人不忍触碰。
身穿白裙的女子将随身背来的小皮箱放在大床上,从里面取出一瓶瓶药水,又拿出许多棉签。
这个女子仔细地耐心地用棉签沾着药水,一遍遍温柔地涂抹着孟水芸的双手。
孟水芸不忍心地看着这个每日都来为自己换药的女子,道“辛苦你了——”
女子抬头嫣然一笑。
这笑是这样明媚,没有任何心机,没有任何做作。
自从自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就已然被送到这里,这神秘的院落里。
院落里只有一个老妇,老妇每日为自己做吃食,为自己洗漱。
一次次想要逃掉,却无奈自己的一只腿被铐在了这沉重的大床上。
也试图过大声喊叫,却只是无用功。
也曾将眼前能够抓到的物件一一丢出院墙,却无人应和。
当自己苏醒过来时,双手被缠绕着纱布,胳膊和双手都被固定在木板上。
这些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半个月后当纱布被解开时,她恍然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竟然能轻微动一动。
随着眼前这个女子每日定时来为自己换药,双手渐渐好转,渐渐地,伤口完全愈合,斑驳的痕迹渐渐消失,皮肤渐渐光滑。
当夏季来临时,自己这双手已能伸缩自如,与常人无异。
老妇为自己寻来许多书籍和纸笔,自己俯身在桌子上,用右手握着钢笔抄写了许多诗文。
除了脚踝上的这副脚铐,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这些人在帮助自己,帮助自己的手恢复正常。
时常想起自己在梦幻中看到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聚精会神的俯身忙碌的样子。
时常想起那青年男子将自己搂抱住的样子。
更时常想起那男子慌张地俯身捡拾落在地上的楠木珠子的背影。
为何这样一个男子会是一个日本人?
为何和自己儿时的伙伴如此相像?
每日夜里,自己都会沉沉地睡去。
为何自己总会在睡梦中看到那个青年男子朝自己走来,俯身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
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站在远处的一个高山上,手中举着一个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这高高院墙内的一切。
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提着一个小箱子缓步走来。
“裕太——”女子明媚地笑。
青年朝女子道“明日送她离开这里——”
女子诧异道“送去哪里?”
“送回她的家人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