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刻太多了,她能按耐得住这个手臂创伤所带来去的视觉震撼。
可是整个手术过程中,她一点水都不敢喝,生怕略有失神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结果,这种外伤手术不抵内伤可以慢条斯理的,这不行,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那些医师说的很对,死肉不能再留了。
肉得挖掉,可是从哪挖,挖多少也是有讲究的,这个肉已经死了,若是不把坏的肉挖出来,好的肉根本长不好。
可该挖哪里呢?手臂上布满的全都是脓疱。她要把长满脓疱的肉给挖掉。
上面已经是稀烂的一片。女子聚精会神地边拿酒烧伤口,边去挖里边的脓疱,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
担心他再度流血,又上了一层黄连水,完成这些才算是喘了一口气。
敷草药是一定要敷的,但是前提是要消炎,若是他一开始便来到自己的寻医堂里,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的,如今拖了个十日拖成了这样,再整治起来肯定是比以前棘手的多。
担心他手部神经受到阻碍,每次去挖那脓疮的时候,总要注意着穴位脉络,若是有长在经脉之上,便直接拿艾草去熏,熏退脓包,但是后患就是可能有复发的现象。即使如此,也要……
不过幸好这男的也算是走了运,油泼的都是他未长经脉的地方,顶多有那么一两处,仔细些就可了
柳若曦让人抬着担架把人给送到大厅门口,心想若是以后能研究出来一个轮椅啥的便也就好了。
真奇怪,这璃南竟然没有个轮椅,那么这瘸腿的病人到底是怎么整的?难不成就放在椅子上让人到处抬吗?
“我父亲怎么样了。”大儿看父亲手臂上缠的全都是白布,密密麻麻的,还渗出黄色的药水来,有些担心。说是治好了,为什么父亲依旧昏睡着?
柳若曦一脸疲惫。长达三个小时啊!长达三个小时的外伤处理已经让她喘不过来气,光是把烂肉挖掉了,还要为其缝合伤口。
说话也变有气无力的。“好了。注意清淡饮食。多吃些补血的东西。每隔四天到我这医馆里来一下,我为他换换药。”
大儿始终抱着疑惑的态度,尽管治好了,但始终觉得不是太妥
他和他父亲一样,始终不大相信女子的医术有多高超的,但是因为街坊街坊都劝自己来这里死马当活马医,也就像碰运气似的来到了这寻医堂。
父亲的手臂没看到确切的好,他始终是不愿信的。只好连忙道了几声谢,把父亲接到了家中。
柳若曦一下子晕倒了。
那人刚走不久,柳若曦喝杯水的空档,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墨菊当时被吓了一大跳,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若曦身体很好,有时候自己还会参加训练呢。
可没想到如今说倒就倒,没有任何的征兆。
一向是最为镇定自若的柳眉,现在也慌了神。
“王妃王妃。”顺安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王妃是女子,他一介男子怎好接触到王妃的身体啊。
柳眉和几个丫环齐心协力把王妃抬了起来。
本来想接回家去让甘霖看看的。
可是半路上,柳若曦又自己醒来了。
墨莲都吓哭了。“王妃啊,你这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了呀。”几个丫环都哭得泪眼朦胧。
唯有柳眉还算稍微镇静一些,可是面色发白,看样子也有些体力不支,那担心的样子,简直快要把柳若曦整个人给吞灭。
“没有什么事。快擦擦眼泪,都别哭了。墨菊!你也……”柳若曦勉强支起身子,脸色发红,身子弱弱的。
发烧了,这是!
柳眉的手抬起,也不顾什么礼仪行止立马碰到了王妃的额头,触手滚烫无比。
这是发烧了。
刚才体温没变化,她以为是累晕了呢,本想把王妃接回府,让甘霖给她看看,可是如今一试她额头热成那样,肯定是犯了热病。
春夏之交正是疾病多发的时候,王妃应该是过于劳累,一些病症也就出来了。
“王妃应该是发烧了。”柳眉急急切切。
柳若曦支起身子,告诉她们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普通的热病罢了,人若是长时间不生病,体内毒素还淤积了呢,生一次病也是好的。
“不过是寻常热病,你们也别太着急,人若是长久不生病也是不好了。”她手扶着额头,像是昏昏欲睡。
墨莲在旁边虚扶着王妃,担心马车颠簸把王妃给撞到哪儿了。
……
君慕辰一回府就知道了柳若曦晕倒的事情,急得要死,连日常无比珍重的宝剑都随意交给了赵峰拿着。
连忙跑到了内室之内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她脸红无比。
整个身子像是剥了壳的虾,红彤彤的。
他顿时心痛如刀绞,和她在一起了这么久,几乎像这样的寻常小病再没有过,他都快忘了她也是寻常女子,会生病、会柔弱、会让人怜惜。
她身子无力,趴在锦被之上,明明是小小的发烧,他却心疼的要死,整个五脏六肺像是绞在了一块,让他喘不过来气。
“这是累的?”他嘟囔着嘴问她。
柳若曦还在睡着,神志迷迷糊糊,一睁眼便看到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子,半半趴在自己床前。
双眉皱到了一起,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柳若曦见不得他这样苦痛,便把他的眉心揉开。
原来女子的声音还有些张力,现在显得柔弱无比,略带着沙哑:“寻常发烧而已,惹的你这般伤心,你去忙你的吧。”
前几日君慕辰还对她说,父皇有意有意派遣他去淮河一带巡查巡查,他由于放心不下自己,一直推脱着没去,可这几日估计就要动身了吧,毕竟皇命不可违。
看他如今处理政事忙,,如今竟连官服、帽子都没有拿下了,便到床前去看望自己。
见他没有动作,又多督促他。
夫君那岸上的案牍早已摆满了一个桌子。
“你去忙啊。”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