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顿时有些吃惊,他料到了。但没想到这么快,他以为自己是先当太子再当皇帝。
也压根没想越矩。
而且父皇如今正值盛年,根本都没到老年时候,他怎么想着就退位了呢?“父皇,你还年轻……”
君凌峰注意到他的表情,虽自己还未步入老年,但这些年在政治上弹精竭虑,真是累惨了,若是把手中的要事全都交托出去,他也好和雨薇到处游山玩水。
他知道雨薇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是向往天空和自由的。
所以他并不想禁锢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了辰儿,然后用余下的时光陪雨薇看遍天下大好山河,也算是对她前半世的一些补偿了。
这些年在宫中虽给了她无上的宠爱和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自由却一点儿都没沾。
“没有哪个人说非要朕身体老得不行了,才能把位置让给皇子。朕就是不想当着皇帝了,太累了。朕累了,朕累了四十余年,有些想放下了。”彼时君凌峰的目光突然放的很远。
原先在乎的帝王之位,现在仿佛看起来没那么重要了,他手摸着龙椅,能够感受到它繁复的纹理。
有多少人想做到这个位置,甚至可以不顾伦理纲常,甚至不顾手足之情,亦可以残害亲生父母,然到了他这里,如今这个年纪来看,全都成了没用的东西。
君慕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成然,他是想继承着皇位的,但是他并不想逼着父皇。
再说父皇当这个国君亦是当得妥当,他怎么能够越祖代袍呢?
父皇突然以真挚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弄得君慕辰哑口无言的时候,又有些不知所措,真觉得此时便是分离之客,有些黯然伤感之意在慢慢流动,就像一条浅浅的河。
“父皇累了,你就当帮父皇这个忙,也不是你要硬逼父皇的,是父皇想把肩中的担子给卸了。高处不胜寒,辰儿,有一天你会明白这道理的,人活在囚笼里久了,就想到外面闯荡去,朕除了南巡时,出宫游玩的机会并不多。”君凌峰诚诚恳恳。
他的态度温和,眼睛平视,对方说话间似乎还想用手搭上儿子的肩。
“儿臣……”
君慕辰显得犹豫不决,他是那么一个果断的男人,却在这件事上有些犯糊涂了,一时分不清父皇到底是赌气说这话的,还是真的累了。
君凌峰笑了一声,“朕和你玩什么心眼,朕是真的累了,你大可以落落大方的答应下来……你是个有胆识有度量的人,以后成为皇帝也会是一个仁爱的皇帝。璃南交给你,比给哪个人都让朕放心。”
通过这一次宫变事件,也让君凌峰懂得了很多,他的这个儿子是真的有三两分本领的。遇事处乱不惊。
身上有了伤痛,也是强忍着。许多事,难道他不告诉自己就不晓得了吗?他对儿子的事了如指掌,从他身上已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不,不,不……云王分明比自己年轻时还要出众,他英俊果敢、有魄力,会领军打仗,身上还有绝世武功。
这些东西通通是年轻时候的君凌峰不曾具备的,他虽会一些防身招数,可不能称为盖世的武功,至今也没有领军打仗过,但这一点就是作为父亲也有些望尘莫及,他会比自己更加出色,会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会迎来太平盛世,会河清海晏。
“儿臣想再考虑考虑,儿臣是觉得父亲年轻的很,实在不必这么早就退位。”他没有那么强的功利性,他深爱着自己的父母,深爱着母妃和父皇,不想他这么快就落下帷幕,或许父皇还会有更好的成绩出来。
这璃南在父皇的带领下,不也是一片祥和之景吗。
“朕不给你时间考虑了,朕已经命卦士算过了,说这个月中旬十五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时候,那日满月,天又大晴,最适合准备继位大典。朕即日便拟诏书,分散到全国各地,让大家都知道你便是要继位的新皇了。”君凌峰坚定无比,也说出不容拒绝的话来,他就是那么急切。
君慕辰还是没说话。
旁边的公公推了一把,让他理会皇上一声。
君命不可违,君慕辰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的点了点头。
这天阮家人要走,他们来得快,没想到去的也快,在云中城中停留了不到三日,就要回到桃源了。
“父亲!何至于那么焦灼,好似女儿没有款待好你,你便在云中城歇着,有女儿住的地方,定是由你落脚地的。”汪雨薇拽着父亲的衣角,总不希望他离开。
记忆里父亲的脾气总是温和的,这次见到了父亲,再见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天涯路远,她怕相见无期。
阮刻舟慢慢地将女儿的手掰开了,他又笑道:“多大年纪的人了,都是有孙儿的了,还这般爱撒娇,跟个小女儿一样,若是以后想父亲了,便到桃源里来寻。这桃源始终是你的家,不敌着四角高墙,但却有一番落英缤纷之美。”就算是见识了皇宫的纸醉金迷与荣华富贵,他还想回到了自己的世外桃源去过避世隐居的生活。
虽然僻静,但是心里得到了净化,不必忍受这世间的烦扰。
而阮江海也在和君慕辰说着离别的话,对于自己这个小舅舅,君慕辰态度虽好,却少了些东西,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与一个不相熟的人关系处那么近。
即使这个人是亲戚,但他还觉得打不开话匣子,然而此时他即将要走,却有些依依不舍,为母亲伤感而已。
母妃离家这么久,突然看到了父亲和同胞兄弟,自然是开心到手舞足蹈,没想到这才团圆,不到三两日此此刻便要离去。
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你小时未见过你,也未送你什么周岁礼物,你成婚时,我也为未到,未曾有过祝福,如今我的画还算是值两个钱,这两日闲着无事便画了一幅,你若是喜欢就留下来。”
在看舅父,他手里拿了卷轴,一张画被包裹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