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空气说话？
我怔住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店员赶紧解释道：“刚才我看到小姐您坐在位置上一直自言自语，好像对面有个人一样，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也经常会这样。一开始我也听不习惯的，甚至有点害怕，以为她这里不太正常。”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应该是说脑子有问题。
我表示理解的笑了笑，不过，对于他说的那个朋友，我还是有几分感兴趣的，于是问：“然后呢？”
店员继续道：“接触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其实除了偶尔喜欢对着空气说话以外，她平时都挺正常的，人也很热情，非常好相处。”
“你说的那个朋友应该挺有趣的。”我淡淡的笑着道。
店员点点头：“我那个朋友就是店里的蛋糕师，你现在吃的蛋糕就是她做的，她做出来的蛋糕味道很独特，本来可以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直觉告诉我你们一定会有共同的话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很遗憾她已经下班了。”
我也挺好奇他这位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回味着嘴里的蛋糕确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味道。
“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你再介绍我们认识。”我笑着道，“不过，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你好像很关心她。”
“因为她的朋友很少，她经常是一个人，我感觉她挺寂寞的，就算我是她的朋友，有些话有些事，她也不会跟我说。”店员说着眼底忍不住有一些失落。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吧。”我笑着安慰他道。
如果他说的那个朋友真的和我一样，是能看得到鬼魂，那么有着同样经历的我有一定的发言权。有些时候并不是我想要刻意隐瞒，而是顾虑到自己说的话别人未必会相信，另外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这件事而担惊受怕。
抛开白夜带给我的不爽，我和甜品店的店员聊了好一会儿，通过交谈我可以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很体贴，很善解人意的人，和他聊天很轻松愉快。
最后我们留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并且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余弦，让我下次有机会过来的话请我喝咖啡，然后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
我欣然同意了。
回到家，白夜没在，我心里有点憋气，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做的不厚道，他不来安慰我也就罢了，居然还闹脾气拍屁股走人了。
算了！走就走吧！本来他就把我这里当做菜园子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
本来我今天是有点累的，可是洗完了以后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东西。
就在我辗转难眠的时候，一阵冷风呼的一下从原本关好的窗台外面吹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梅花的清香。
“谁？”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薛小姐，是我。”男子温柔的嗓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回过身一看，只见对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蜀绣长袍，站在窗前隐隐含笑的望着我，满头的青丝被一根青色的发带松松挽着，给人一种温婉洒脱的感觉。
“秦公子？”我惊讶的脱口，对方正是上次我在鬼市上认识的秦歌。
“你怎么在这？”
“薛小姐上次不是说有空想听听我的琴声，今日我正好得闲，想为薛小姐抚琴一首，不知薛小姐可愿意做在下的知音？”秦歌说话的嗓音软软的，听的人耳朵都酥了一半。
我正睡不着，有人陪我排忧解闷当然是最好了。再说了，就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秦歌专门跑过来一趟，我要是还扭扭捏捏，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好啊，不过，你的琴呢？”我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他的后背，那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琴。
秦歌笑着道：“抚琴讲究的是个意境，在下既然邀请了薛小姐听琴，自然要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说着，抬眼看着我道，“薛小姐不用担心，白夜大人的女人在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不敬。”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秦公子为人正派，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我赶紧客气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
毕竟我现在穿的是睡衣，就这么走出去有点不雅观。
秦歌点点头，很君子的背过身去。
我换了一身衣服，披了件外套就跟秦歌去了。秦歌不像阎陌，喜欢在空中飘来飘去好像很牛逼的样子。他喜欢脚踏实地的走路，姿势优雅从容，浑然就像是从古代的名门世家走出的谦谦贵公子。
我们走出了小区，外面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一半，街道上人也少了许多。秦歌一直在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我们两个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就算没话说互相沉默也不会觉得尴尬。
秦歌说的有山有水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公园，里面的景色确实不错，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人，特别的安静。
秦歌的那把类似古筝的七弦琴就摆放在公园中央的湖边，古香古色的香炉上点着一根燃香，芬芳袅袅，沁人心脾。皎洁的月光倒影在湖面上，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安详。
“镜湖的风景其实很不错，只不过那里鬼魂太多了，鱼龙混杂，你一个人类在那里多有不便，所以才选了此处。”秦歌笑着一撩衣袂，盘腿坐下，准备调音，“也免得白夜大人瞧见，心中不爽快。”
“你也怕白夜？”我好奇的在他对面坐下，也不管地板脏不脏。
“怕？”秦歌愣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白夜大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在下为何要怕？只是白夜大人的性子……”他说着，看着我笑了笑，“这个应该不用再下明说，薛小姐也很清楚。”
额……好吧，白夜大魔王的脾气确实很臭。
“那你今天来找我就不怕白夜在么？”我的面前有一个小茶几，上面还摆着两三样精致的点心，估计是秦歌特意准备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只托着腮帮子直勾勾的看着，随口问秦歌。
“在下自然是有备而来的。”秦歌微微歪着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弹出流水一般轻灵的琴音，“因为白夜大人今晚在鬼市，在下来时看到他了。”
原来白夜一声不响的又跑到鬼市去了！也不知道鬼市里面是有温柔乡还是有颜如玉，他这三天两头的往那里跑。
我想到这里，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秦公子，你在冥界这么久，认识白夜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吧？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有关他以前的事情？”我想了想，凑上前，感兴趣的问秦歌。
直觉告诉我，从白夜和阎陌那里打听不到的消息，从秦歌这里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秦歌含着笑望着我道：“白夜大人在冥界的名声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薛小姐若是真的想知道，为何不自己问白夜大人？”
“不是我不问，我问了，但是他不说。”说道这个我心里就有疙瘩，总觉得他在隐瞒着我什么。
“既然白夜大人不肯说，那必然有不能说的道理。”秦歌看着挺好说话的，没想到口风还挺紧，他悠悠一笑道，“薛小姐你有何必这么在意白夜大人的过往。”
“可是我想了解他啊，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事，我都想知道。”我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歌道。
“薛小姐觉得自己不够了解白夜大人么？”秦歌不答反问我道，“不管白夜大人以前做过什么事，交往过什么人，那都是以前，过去的事情永远就过去了，薛小姐何必耿耿于怀？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永恒，与其执着于此，为什么不放下心结，珍惜眼前？”
珍惜眼前？
是啊，我这么计较白夜以前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时间会流逝，生命会老去和死亡，没有什么东西是永垂不朽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眼下罢了。
“谢谢你秦公子。”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心情好了许多，由衷的对他表达谢意。
“谢我什么？”秦歌笑得温雅，“我也不过是医者不自医罢了，和你比起来，我未必有你这样的豁达心胸。”
“秦公子也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么？不如说给我听听。”既然秦歌帮我解开了心里的烦闷，我也想帮他一把，虽然不一定能说出什么令人豁然开朗的大道理，但至少我愿意做一个忠实的聆听者。
“在下……”
秦歌正准备开口，湖对岸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啊！走开！你走开！别缠着我！我求求你别缠着我了好不好！你走开！”
我闻言赶紧站起来，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运动装的女人疯一样的往我们这边跑过来，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个死状凄惨的鬼魂幽幽的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