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丁景仪站了起来,“我不受一神教的体系管辖,对我来说,不存在’地狱’这么一说。”
彭原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丁景仪血淋淋的面庞恢复了原貌。要不是残留在丁景仪脸上和头发上的血,彭原根本不敢相信丁景仪先前中了三枪的事实。时至此刻,彭原只能想到那是命运的祝福——十七次免死!
“普通人捱了三枪,必死无疑,但是你没死。这么说,十七次免死,真实存在,”白发外国人的呼吸急促起来,“传说是真的!艾洛温真实存在!你就是——恶魔!”
丁景仪打了个响指,咖啡店里的家具尽数浮起:“墩一百五一个,沙发三千五一个,重新刷墙三万。赔得起赔得起!揍他揍他!”
到这时候了还不忘记算钱!
丁景仪话锋突然一转:“首次取走我‘免死’祝福的,是艾洛温首屈一指的魔法师、玫瑰第一王朝的首相戈尔·瓦伦廷。时隔千年,没想到世上还有知晓前尘往事的勇士。陌生的外乡人,报上你的姓名,让我知道,夺走我第二个’免死’祝福的,是什么人,来自何处,为何要打扰我的快乐。”
智商上线前后对比如此强烈……
白发的外国人扯去外套,露出里面的贴身服装,彭原这才看清那是一套轻量的外骨骼,只有科幻电影里才有的那种。
外国人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奇怪的怒火:“不必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你的存在和狗屁故事让我的家族破碎、成员惨死。我来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切。”
彭原从茶几下面探出头:“也就是你这个无名氏要生二胎了吗?”
认识丁景仪之后,彭原觉得自己的脑洞在日渐变大。
外国人回枪一击:“我□□你妈的!”
就算这话带着浓厚的茂名口音,射在身后的跳弹也够吓人的。彭原把头缩回去,往饭盒包里摸去,他的魔杖就在里面。
虽然在场的人没有谁能抵挡得了子弹这种金属花生米,但作为时空神的话,彭原还是有办法的,那是作为神的杀手锏,应该躺在历史尘埃里的东西。
他很明白,自己不想做神。
外国人侧身一枪,丁景仪摆摆手,两个沙□□浮过来,子弹穿过了第一个,射入第二个一半,就停了下来。这时店主也回过神来,抄起装满热咖啡的壶,对准外国人就扔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店主很有想法,壶盖是盖住的、装满的咖啡也是用于配重的,扔得也很有准头,店主之前搞不好是个体校的。壶“呼”地落下,差不到一厘米就能砸中那颗白色的狗头。
但外国人身手更为敏捷,先甩了店主一枪,墙上立刻多了一层血迹,彭原甚至只来得及在脑中闪过“杀人神枪”这么个念头。只见外国人再回身一脚,正中厚实的壶盖,咖啡壶反而奔着丁景仪来了。
“啊,一百五没了!”
丁景仪说了句没心没肺的话,好像恶魔不能忍受在丧病这方面输给人类似的。他打个响指,一个沙发坐墩迎上咖啡壶,把整壶热咖啡兜了个满。坐墩飞得恰到好处,早一分就接不住,晚一分就把咖啡壶冲碎了,如果这壶碎了,距离不远的富婆势必要被泼一身。就算不被烫伤,那一身奢华的貂皮也得报废。
——这一点,外国人想必也算到了!何等身手,何等心机!
彭原觉得他们死定了。
“你要是做够了功课,那该明白,我拥有的不止一位神的祝福,”丁景仪一挥双手,双翼和长尾尽数展开,“如果你伤害了我,你的子孙也会得到死神的宠爱。”
外国人怪笑一声:“嘎嘎!好笑话!死神都被你的皇帝老兄杀了,迷雾星在天上,宠爱我?哈哈哈!”
丁景仪的形态看似酷炫,但彭原知道丁景仪是打不动也喷不动对方,着急了。丁景仪本来就没有单兵作战的成绩,现在换了个耗能更高的形态,翻车近在咫尺。
丁景仪打了个响指,门店顿时门窗全开,家具飞舞起来,枪声和身影在空间里闪烁。零下十度的寒风倒灌进来,吹醒彭原的意识。
彭原就很气,气在自己的非酋,如果不是早上摔了这一跤不能动,他肯定要去把那个外国人摁在地上痛打一顿。又气在自己很菜,看外国人这个身手,他上去了也是送。更气自己的命运,怎么就不能好好生活了。他在饭盒包里摸着,除了病历本什么都没摸到,魔杖就在那里,但他就是摸不到。非洲啊!吃瘪啊!
彭原索性把饭盒包哗啦啦倒了个底朝天。
这时富婆也摸到了彭原身边:“小农民工,跟阿姨走。”
彭原摆摆手:“阿姨我脚不好,你先走吧别管我。我们叫了车,马上就来了,你坐车去报警。”
“我报过派出所了,看这个罪犯的枪法,普通警察应该处理不了,得武警才行,”富婆一挽袖子,拖住彭原,弯下腰往前门去,“但叫武警,流程肯定快不过子弹。咱们自己找机会想办法。”
彭原也是一惊,心想眼前都死了一个人,这富婆还能保持冷静,以眼光和经验做出判断,活该发过财。
“我不能走,和杀人犯斡旋的是我男朋友,我不能扔下他走。”
“小农民工,那个东西捱了三枪还不死,肯定不是人了。”
“别管他不是人,我们还活着是靠他拖着杀人犯没错吧,门也是他开的让我们跑,是吧。”
富婆见彭原坚持,也松了口:“那你帮阿姨个忙。”
富婆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钱。虽然现在是无线支付的时代了,但彭原还经历过现金交学费的童年,看这一沓起码有一万。
“阿姨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出门还带这么多现金不怕被抢吗……”
“你帮阿姨把那桌上的蜡烛摸来,把这钱烧了。”
“阿姨你这真是有钱烧的了啊。”
彭原探出头,两个沙发立刻挡住他的脑袋,让他成功摸到了桌上的装饰蜡烛和佐料油。这时手枪的点发也换成了□□的连发,店里顿时吵闹起来。
丁景仪嚷着:“三千五乘以二,七千!”
“我受够了这个枪械管制的地方!管制枪械,就是管制自由!你知道一颗子弹多少钱?”
彭原拖着腿,拖过两个椅子挡住风,再把油倒到纸币上,蜡烛一盖,钱就烧了起来。彭原的心也随之疼了起来:一万块,他要上多少个周末的家教课才赚得到!
“阿姨,你这就不心疼吗,一万啊……”
“这不是真钱啊,是冥纸,我这是请灰仙救急用的,”富婆说,“我认识一个保家的灰仙,虽然那不是我的家了,但交情还在,她肯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