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北重镇爆发瘟疫的消息传来,成祖尤为重视,立即派人组编京城自愿前往疫区的大夫。
不过三个时辰,便有五十余人自愿参加,大夫有了,但成祖问及谁愿负责前往,满朝文武唯唯诺诺,缩足不前。
二皇子尚在禁足,余下几位皇子又太过年轻,一时之间竟无合适人选。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放到了太子长孙曌身上,长孙曌无奈,只得领命前往,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带着一队人马和五十个大夫,拉着几车御寒的衣物和药材出了城。
消息传到卿如晤这里的时候,长孙曌的人马已经离京城三十里远。
竹露刚刚说完,卿如晤立即撂下书本,怒道:“真是胡闹!”
竹露不明所以,问道:“小姐,谁在胡闹?”
卿如晤没好气地瞪了竹露一眼,心底却为长孙曌捏了把汗。
瘟疫何其危险,他竟然以身犯险,简直不要命了!
卿如晤冷着脸,立即拿起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竹露,道:“现在正是个向太子投诚的好机会,你把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递到外祖手里,务必让他竭力帮助太子,除了提供一些药材和御寒的衣物外,还要提供一些干净的食物给那些患病的百姓。”
竹露接过信,撇撇嘴道:“小姐,我走了谁伺候您?”
卿如晤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而且她的失态正是因为长孙曌。
她暗暗掐了一把大腿,这才觉得清醒些,然后道:“把信给惊鸿,让惊鸿跑一趟。”
竹露这才松了一口气,吐吐舌头走了出去。
竹露走后,卿如晤终于完全镇定下来。
前世大秦爆发过几次瘟疫,死伤无数,成祖派人去处理,结果因为有的地方善后工作没做好,瘟疫过去后,那些得不到安抚的百姓便开始暴动,纠成一股暴民,和官府斗了起来。
成祖又是派兵镇压,又是往暴乱区拨放银钱,几次下来将大秦国库几乎掏空,北胡正是抓住这个机会举兵南下,与大秦整整打了六年才被长孙曌镇压。
可是长孙曌也因此,几乎丢了半条命。
今生她重活一世,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思及此处,卿如晤坐回桌前,细细回想前世她嫁到太子府后,看到过的那张治疗瘟疫的药方。
可是思来想去,有几味药一直想不起来,她只得先将想到的药写在纸上,剩下的只能翻阅书籍,看看能不能回想起来。
这时,荷风走了进来,在卿如晤身边小声地道:“小姐,大公子和顾小姐来了,您是否要见?”
卿如晤搁下笔,随意扯了一本书将药方盖住,然后道:“你去将他们迎进来。”
“如晤。”随着声音响起,顾昀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今日她身穿红色罗裙,身披白狐披风,一张明丽动人的脸,在红白交映下,显得愈发艳丽。
卿如晤看到她的时候,她嘴角挂着笑意,那笑容热烈得,仿佛夏日的太阳。
“昀华!”卿如晤情不自禁一笑,亲切地叫了一声,然后看向她的身后,又叫了一声:“顾大哥。”
“如晤妹妹。”一身白衣的顾昀暄走出来,向卿如晤露出一个青涩的微笑,他的发极黑,除此之外,纤尘不染的白衣几乎与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卿如晤招待他们坐下,又叫红英沏了壶茶,然后开心地道:“昀华,顾大哥,今日你们有口福了,”
不知为何,顾昀华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每次只要见到她,卿如晤都情难自制地开心起来。
听了卿如晤的话,顾昀华挑眉问道:“不知道如晤有什么好吃的?”
卿如晤笑道:“只是一种十分普通的乳茶,但味道十分香醇浓厚,很是好喝。”
“乳茶?”顾昀华好奇地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做的?”
卿如晤回道:“说来也是一段奇事,一日负责我饮食的红英在做牛乳茯苓霜时,不小心将牛乳撒在了茶盏里,她本想倒了,结果闻到一阵清香,她忍不住尝了一口,却是出奇的好喝,所以便试着给我调制,经过无数次失败后,这独一无二的乳茶也就制成了。”
“如晤,你没有诓我吧?”顾昀华睁大眼睛问道,“我的侍女每次都只是打翻东西,根本就没有制造过什么奇迹。”
正说着,红英就端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倒了三杯乳茶,分别递到三人手中,然后躬身退下。
顾昀华端起杯子闻了闻,赞了句“好香”,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旋即眼睛一亮,咕噜咕噜就把整杯乳茶都喝下肚。
顾昀暄见她喝得高兴,也抬起茶盏喝了一小口,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昀华见状,揶揄道:“怎么?大哥觉得不好喝吗?”
顾昀暄不由自主地看向卿如晤,见卿如晤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那句“太甜了”生生被他吞了下去,他笑道:“好喝。”
顾昀华哈哈一笑,然后提起茶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本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卿如晤见了,却不觉得怎样,反而忍俊不禁地道:“昀华,没人抢你的。”
顾昀暄见卿如晤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动听的女声,她的声音很低,却十分软糯,让人听了异常悦耳。
“大姐。”
卿如琅一走进来,便看到顾昀暄和顾昀华,连忙垂下头,怯生生地道:“大姐,真是不巧,我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
说着,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卿如晤叫住。
“三妹。”
卿如晤知道她胆小怕羞,生怕吓到了她,连忙起身走过去,亲自拉起她的手,笑道:“三妹,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卿如晤抬手示意:“这是顾昀暄顾大哥,这是顾昀华顾小姐。”
卿如琅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扫了顾昀暄和顾昀华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小声地道:“如琅见过顾公子,见过顾小姐。”
顾昀华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卿如晤亲切地道:“三妹,你找我有事么?”
卿如琅将提着的东西递到卿如晤手里,道:“我本想着找大姐烤火吃零嘴,没想到大姐这有客人,我先告辞,等大姐得空再过来。”
卿如晤连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道:“三妹,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来,我们一起吃。”
卿如琅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顾昀暄见状,开口道:“三小姐,如晤妹妹说得有道理,带了什么好吃的,我们四人一起吃。”
这时的顾昀暄,并没有发现他在每次见到卿如琅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心软,所以他才会自然而然地顺着卿如晤的话说。
顾昀华看着卿如琅,眸色忽然变得很深。
卿如琅怯怯地道:“不过是些寻常的栗子,本想带来和大姐一起丢进火盆烤了吃的,大公子和顾小姐若是不嫌弃,我们一起吃。”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卿如晤叫荷风拿来四双筷子,又叫红英再泡一壶乳茶,然后将卿如琅带来的栗子丢进火盆里。
四人一边从火里掏栗子吃,一边有说有笑。
卿如琅虽然生性害羞,但她很懂得察言观色,时不时插上一句,都将亲如晤和顾昀暄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顾昀华一边吃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卿如琅。
“顾小姐,是不是如琅哪里做得不好?”大家吃得正开心,卿如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