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孟氏被她这又气又笑的表情吓到了,一时揪心不已,连忙上前劝道:“好女儿,有什么事你和娘说,别这样憋着,娘看着心疼。”
高雨柔勾唇,目光冰冷地道:“这太子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她这块美玉厉害,还是我这顽石厉害。”
高孟氏登时心惊肉跳,道:“女儿,你想做什么?”
高雨柔露出一个神秘地微笑,她忽然拿起妆镜前的桂花头油,倒上少许于梳子上,细细梳理着一头乌发:“娘,你觉得这桂花头油的味道怎样?太子府里的东西我都用不惯,唯有这桂花头油,女儿用着甚好。”
高孟氏心有疑虑,却还是道:“女儿用的这头油,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只要闻过便难以忘记,更难得的是,这香味相当地持久,你是在前日用的,今日尚且留有余香,的确是极好的东西,再看你的头发,也柔软顺滑了许多。”
高雨柔幽幽道:“若是这香味不好,女儿也不会经常使用,娘您说说,方才女儿用了这桂花头油去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面前走了一圈,她们会不会记得这种味道?”
高孟氏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女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微微笑道:“娘敢打赌,他们必然记得。”
……
果然如荷风所说,卿如晤的心最是柔软不过,被长孙曌死皮赖脸地哄了一会儿,满腔怒意便都全然消散了。
虽然被高雨柔扫了兴致,但却没有妨碍二人守岁迎新。
“丫头,你先别动,一会儿就好。”
长孙曌说话的同时,手下一点都不含糊,画笔犹如野鹤般,在他宽厚的手中起舞,而桌案上放着的宣纸上,一副人像跃然于眼前,但见画中女子云鬓花颜,面庞清丽胜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身后开有梨花,显然是春天的颜色,然而那冰清玉洁的花海,都比不上她蕴着整个春天的轻轻一笑。
“你快点,我脸都笑僵了!”卿如晤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催促长孙曌尽快画完。
“好了。”长孙曌放下画笔,轻轻拿起宣纸仔细端详,却是越看越满意,他赞道,“丫头,有时候我觉得,人生就像这洁白的宣纸一样,不同的选择和不同的经历好比不同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宣纸上的颜色越来越丰富多姿。”
长孙曌放下画纸,深深地凝着卿如晤:“而你,就是我人生中最绚丽的一笔。”
卿如晤不由得失笑:“都老夫老妻了,你不要这么肉麻兮兮的。”
长孙曌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什么老夫老妻,我和你就算做一辈子的夫妻,都是新婚燕尔。”
除夕守岁,鞭炮声于后半夜此起彼伏,对于大秦的百姓来说,新年是他们劳作了一整年后唯一可以清闲下来的日子,所有人不分尊卑贵贱,都可以在这一天尽情地享受节日带来的欢乐气氛。
新年伊始,紧接着就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却也是最值得期待的。
大年初二,是京中嫁出去的女儿带着丈夫回娘家拜年的日子,长孙曌和卿如晤一大早就去了,陪了老夫人用过晚膳后便回了太子府,刚刚坐下,门房便来报说燕王世子妃来了。
这是顾昀华有孕之后第一次来看她,虽然二人经常见面,但这种感觉到底不一样,卿如晤捧着个暖炉亲自迎了出去。
“昀华,你怎么来了?”卿如晤将暖炉递到顾昀华手中,然后把长孙楚淮挤到一边,与小姽一同扶着顾昀华向花厅走去。
“大嫂,你也太蛮横了吧?华儿可是我的!”长孙楚淮一脸怨气地嘟囔着嘴。
卿如晤回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知道是你的,借一会儿不行么?”
顾昀华亦回头道:“你去找皇兄叙旧,我与如晤有话要说。”
她一发话,长孙楚淮登时收起满脸的不甘,赔着笑脸道:“都听你的。”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你今日不是回门么?怎么也不多坐一会儿?”卿如晤扶着顾昀华坐下,轻声问道。
顾昀华笑道:“母妃从不拘着我,我若想家人了,她便派人去将他们接到府里用膳,随时都可以见到,但是却轻易见不到你,若不是今日要回门拜年,我还没办法来这一趟。”
说完,顾昀华咳了几声,卿如晤立即吩咐道:“荷风,把厅里所有会散发香味的东西都撤了,朝槿,再添几个炭盆过来,红英,去给世子妃沏杯牛乳茶,杜若,去拿一件毯子过来……”
卿如晤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昀华打住了:“不用这么紧张,御医都说我身子骨强健,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
说着,顾昀华扫了一圈,忽然有些义愤填膺地道:“竹露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日本来母妃已经答应让我去的,但因为出门前打了个喷嚏,就被拘在家里了……你就是脾气太好,要是换做我,有人敢这样动我的小姽,我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卿如晤笑道:“断了他的手足,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要是要了他的命,都不知该如何收场,昀华,我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顾昀华叹了口气:“竹露现在怎样?”
卿如晤道:“有邢主事守着,并无大碍,只是遭了些罪。”
顾昀华道:“人没事就好,伤可以慢慢养回来。不过我听说太子府多了个高小姐?这高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我这个关在房间里的人都知晓她的存在,我今日就是为着她来的,让我会会她,要是真不是个好东西,我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好叫她收敛收敛,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也是她可以随便觊觎的?!”
卿如晤当然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但是顾昀华孕期尚且跑过来为她撑腰,光是这份情意,就已经让她感动不已。
为了不辜负顾昀华的心意,卿如晤顺着她的话道:“这个高小姐的父亲,五年前为了救殿下而丧命,临死前曾托孤殿下,高小姐一及笄,高夫人便带着她前来投靠。”
顾昀华冷哼一声,明丽动人的脸上蕴着怒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此事的确有些难搞,明明知道她的目的,却还不能把她怎么样!怪不得连你也没有贸然出手,若是一个不慎被她反咬一口,反让你和殿下受了连累。”
卿如晤笑道:“你放心就是,左右不会让她讨到好处!”
顾昀华道:“知道你不会吃亏,但是有些事情你这个当事人不好处理,你也别怕我麻烦,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对了。”
卿如晤点了点头,笑着接过红英煮好的牛乳茶,亲自递到顾昀华的面前。
顾昀华接过牛乳茶喝了一口,先是回味一下,然后不满地道:“你总不会叫我白跑一趟吧?”
卿如晤道:“和我一起谈天喝茶,这叫白跑一趟?”
顾昀华嘟嘴道:“我不管!你想办法把她引来,我一定要会一会她才行!”
卿如晤无奈地道:“荷风,把消息传下去,就说府里有贵客到访,但别说是世子和世子妃来了,杜若,你去将殿下和世子请过来。”
顾昀华狐疑地道:“你确定她会来?”
卿如晤斩钉截铁地道:“她聪明着呢!许是怕我和殿下在外面将她结果了,自从住进太子府,就一步都没有踏出门过,但是如此一来,她便没办法在人前现身,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让人知道太子府还有个高小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