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并不明白野狐九级意味着什么,在他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网络这种东西,更不知道野狐,清风,弈城这些知名的网上对战平台。
但是哪怕对方是十九级,李长生都无所谓。
“国手”这个词是古时对围棋顶级高手的称谓,而李长曾经战胜过多名国手,而被称之为围棋界的“隐圣”。
因为他每次出手都很低调,并不为人所知,唯有圈子里的那几个人才知道有他的存在。
李长生坐在吴小晚的电脑前,在坐下的一刹那,整个人便进入古井不波的状态。
吴小晚站在邢昭的背后,毫无疑问,作为一名业余围棋爱好者,她非常喜爱围棋,希望能够从职业选手的身上学习到什么东西。
而邢昭的妹妹邢容就站在李长生的身后观看,她对自己哥哥的棋艺无比自信,根本没有丝毫担心,所以想看看李长生被完虐时候的表情。
开局。
李长生执黑先行,是非常普通的开局方法,不冒进,中归中矩,稳扎稳打。
而邢昭则一开始便显露出凌厉的姿态,或许对他而言,对待一个业余棋手,根本不值得他多么重视。
而且他除了在职业比赛以外,更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纵横之感。
职业选手对阵业余选手往往是摧枯拉朽,如虎入羊群。
甚至在网上许多次对战以后,邢昭的那些对手们有的直接注销账号,从此再不下围棋,便是被打击的太过厉害,超出了心理的承受范围,棋场如战场,那种压力是许多不懂棋的人无法理解的。
李长生中规中距的开局,邢昭觉得胜券在握。
十分钟过后,邢昭已经彻底打开局面,眼看胜利在望,身后的邢容更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只是下一刻,邢昭眼中必胜的局面,却一点点发生偏离,到最后就如同百万大军闯入了迷魂阵,晕头转向,一开始的优势也被消磨殆尽。
“怎么会这样?”
这下,邢昭不由皱起了眉头。
对方看似中规中距的下法,一眼仿佛就能看到其本质,可到了后期,竟然让他有一种苍蝇落在蜘蛛网上的感觉。
到现在以邢昭职业选手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李长生的话并不是完全吹牛,最起码现在这棋局便让他看不透,看不懂。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邢昭百般冲杀,最终竟稀里糊涂的落败。
这让原本等着看李长生笑话的邢荣,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而一直抱着学习态度,刚开始觉得邢昭无比潇洒,有大将之风的吴小晚,此刻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了,邢昭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棋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钝刀子割肉,对方从头到尾没什么凌厉的气势,没什么高明的点睛之笔,但就是那无比中规中矩的下法,让邢昭这位职业棋手输的一败涂地。
邢荣长吐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憋屈,觉得自己是轻敌所致,打足十二分精神要求再来一局。
结果仍是不变,李长生还是那么稳重,如同一团棉花,任你再有力的拳头,打上去也是枉然。
最终邢昭再一次落败,这一下就算再思维愚笨的人也看得出来李长生绝非什么庸才,而是在围棋之上真正有着超凡的实力。
吴小晚心思有些复杂,早知道就站在李长生的后面学习了。
职业拳手也未必就真的比业余强。
“再来。”
邢昭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小拇指在不断轻轻的抖动。
熟悉他的妹妹邢容知道,哥哥这回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连败两场,如果最后一场不能挽回颜面,那他在吴小晚面前树立的形象,会毁了大半。
“前两次只是热身,这一局我可要来真的了。”
邢昭故作轻松的开口说道。
李长生只是撇了撇嘴。
“不服输是好,但输了不认账,就让人有些鄙夷了。”
这次邢昭执黑子先走,一开始便显示出咄咄逼人之态。
作为一名职业拳手,他终爱在网上下棋,就是因为可以抛开胜负的负担,享受那种纵横杀戮的快感。
邢昭就是因为棋风之上太过凶猛,而在“清风”上被冠以大白鲨的外号,在清风上,邢昭的段位是十二段,这已经是很高的级别。
这一次他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绝对不能给李长生喘息的机会,不能像上两把那样,被李长生各种故布迷阵,牵着鼻子走,最后莫名其妙的输掉。
这次刚刚开始,邢昭的棋速便如狂风疾雨一般。
快,准,狠。
他的水平确实很高,上两把也确实有轻视的意思,这一局要赢回场面,显然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李长生揉了揉太阳穴,旁边邢容以为李长生被自己哥哥的气势吓到了,刚刚露出几分得意,却见李长生突然棋风一变,少了温文尔雅,多了果断杀伐,和前两局的棋风完全不同。
落子如雨,如同战鼓雷动,横冲直撞,杀气纵横。
李长生每落一子,都是惊天地泣鬼神。
当最后一子落下,邢昭的阵营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一瞬间,竟让邢昭生出兵败如山倒的感觉,头上浮现密密麻麻的冷汗,更是紧咬着嘴唇,脸色都变得苍白。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瘫坐在椅子上面,心砰砰的直跳。
多少年来,他从小学习围棋,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和许多国际上的大师都对弈过,但何曾像今天这样心惊胆战。
邢昭望着电脑上那密密麻麻的棋盘,整个人像是被失败俘虏的将军,越看越觉得鲜血淋漓。
棋场如战场,望着那边静坐在那里的那道身影,邢昭缓缓站起身,然后向李长生深深的鞠了一躬。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毫无疑问,李长生的棋艺已超越他太多。
“棋圣二字,先生当之无愧。”
邢昭这样说道。
旁边吴小晚和邢荣都彻底的呆住了。
而李长生只是微微点头。
“我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