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姬,你不能把它留在身边了。”穆晨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上牵起苏凉的手小声说道:“刚才我看到它的嘴上确实是有着血渍,还是新鲜的血渍,显然昨天晚上它是出去捕猎了,我琢磨着,它是一只十分危险的食肉动物,即便不是狼,我们也不能养它,今天我便让人把它丢的远远的。”
苏凉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蜷缩在窝里的凉凉,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虽然它好像很听我话的样子,但若它真的是条狼,将来长大了,我也不知还能不能驾驭的了它,一切但凭将军做主吧!”
见苏凉答应丢掉凉凉,穆晨穿起衣服走到帐篷出口,对帐外的一个亲兵招了招手,那亲兵见穆晨叫他,连忙跑了过来,穆晨对亲兵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等到亲兵靠近之后,他趴在亲兵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亲兵摆摆手让他走了。
穆晨自然还记得项羽说过除了上茅房,其他时间都不许他离开帐篷半步的话,虽然他不大相信若是真的离开帐篷跑到外面闲逛,项羽会因此责罚他,但大哥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所以他还是决定乖乖的窝在帐篷里,直到项羽让他出去再说。
亲兵走后没多久,几个楚军士兵提着一张网来到了穆晨的帐篷前,先前领了穆晨命令的亲兵站在帐外拱手行礼对帐内喊道:“穆将军,属下谨遵将令取来了网,特向将军请示下一步该如何做?”
在这亲兵领着几个士兵走到帐外的同时,蜷缩在窝里的凉凉猛的跳了起来,面朝着帐篷的出口露出了獠牙。
穆晨见凉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出口处,心知在它做好防范的情况下,帐外的几个兵士肯定是无法抓住它,他摸着下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凉凉靠近了一些。
凉凉警惕的盯着帐篷出口,前爪下按,身体弯成拱形,作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可它却没有注意到快要走到它身后的穆晨。
穆晨慢慢的蹭到凉凉的背后,趁它不注意,猛的弯下身子张开大手向它的颈子上按去。
凉凉只顾着防范帐外,却没想到帐内的穆晨会突然对它下手,等到它感觉到真正的危险来自身后的时候已经晚了,它的顶花皮再次被穆晨揪住。
穆晨把凉凉提到面前看了看,只见它无望的张大着眼睛,眼神里满是凄楚的看着穆晨,那样子像极了是在质问穆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穆晨拎着凉凉的顶花皮,递到苏凉的面前:“看看吧,别抱了,要不等下会舍不得。”
苏凉抿了抿嘴,伸手摸了摸凉凉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被穆晨拎在手中的凉凉。
虽然是苏凉同意让穆晨把凉凉丢掉,可真的要丢掉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喉头有种被东西堵住了的憋闷,与凉凉一起生活了好几天,有它陪在身边,穆晨不在的时候,她确实不再像以前那样寂寞和无聊。
不知不觉中,苏凉已经将这个刚进入她和穆晨生活的小家伙当成了值得信任和能够为她消除寂寞的伙伴。
穆晨走到帐篷出口,对几名兵士说道:“你们把它带远点丢掉,一定要走的远远的,不要让它再找回来。”
说着话,他松开手把凉凉丢到了几名兵士张开的网中。
凉凉在网里“呜呜~~”的叫着,四只小爪子拼命的抓挠着大网,长着尖利獠牙的嘴疯狂的撕咬着结实的网线。
穆晨转身正要走回帐内,苏凉突然跑了出来,她一把从兵士手中抢过网住凉凉的大网。
她也不顾几名兵士和穆晨愕然的表情,将大网撕开,抱起凉凉,紧紧的搂在怀里。
“苏姬,你这是……?”穆晨不解的看着苏凉,他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苏凉还同意把凉凉丢掉,这会怎么又突然反悔了。
“将军。”苏凉可怜兮兮的看着穆晨:“我们还是把它留下吧!它现在还小,丢到外面,若是碰见大的猛兽把它吃了怎么办?若它长大后真的野性难驯,到时候我们再把它赶出去好了。”
穆晨见苏凉说话时的语调像是都快要哭了似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吧,那就把它留在你身边吧,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让它伤了你。”
穆晨和蒲将军在汙水之战后,由于私自与秦军决战被项羽关了禁闭,他们的日子相对的还好过一些。
章邯在被穆晨和蒲将军率领的楚军打败后,带着战败的秦军向南逃窜了二三十里才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汙水之败使章邯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在巨鹿,四十万秦军被五万楚军打败,已经跌尽了面子,后来项羽派蒲将军夜袭棘原,再次让他见识到了楚军的可怕。
原本他还以为在汙水做好布防,依靠兵力数量上的优势能够与项羽保持表面上的平衡,以达到有条件的向楚军投降的目的,没想到的是,穆晨和蒲将军竟然仅仅只带领了四万楚军便完胜他麾下的二十万大秦精兵。
通过棘原和汙水的两场惨败,章邯彻底明白了,他手中根本没有与项羽谈判的筹码,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无条件的向楚军投降。
司马欣带回咸阳正要加害他的消息之后,章邯思考最多的就是该如何投降的有面子一些,可是每当他想到“投降”两个字的时候,当初在定陶与项梁展开的那场战斗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假若楚军的统帅换成另外的任何一个人,他在此时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的尴尬境地中,肯定已是毫不犹豫的向楚军递出了降书。
可惜,楚军的统帅是项梁自小拉扯大的项羽,每当想到项羽与他之间有着这场恩怨的时候,章邯投降的心思便会被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湮没。
“大将军,如今我们连番战败,将士们早已没了战心,咸阳又在想方设法加害我们,在目前的形式下,回咸阳是不可能了,大将军是否想好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在章邯陷入迷茫的时候,司马欣和董翳走进了他的大帐,司马欣刚一进帐便劈头问道。
“唉!”章邯叹了口气,对司马欣和董翳二人说道:“我何尝不知如今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向项羽投降,可是你们有没有忘记当初在定陶,项羽的亲叔叔项梁便是死在我等手中,向他投降,他又如何会善待我等?”
司马欣和董翳听了章邯的话后也都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司马欣才抬起头对章邯说道:“想当初项梁惹了人命官司,我曾救过他,虽说在定陶是我等击败并诛杀了项梁,可项羽记恨的只是大将军一人而已,想必对我还会念些旧好,此次我亲自去探探项羽的口风,若是他答应善待我等,我们便归顺他,若是他依然记恨旧事,我们手中尚且掌握着二十万雄兵,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章邯双手捂着脸,过了许久,才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起头来对司马欣说道:“虽然将军前去我有些不放心,可是如今已无其他办法,我军二十万将士总不能全都战死在这里,你且去试试吧!”
司马欣应了一声,给章邯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大帐,跨上战马,向楚军驻地疾驰而去。
穆晨和蒲将军打败章邯后,楚军就驻扎在汙水,对于原先驻扎过的地方,司马欣自然是轻车熟路,没用多会工夫便来到了楚军大营。
项羽端坐在大帐内,在他的身旁只坐着范增一人,得到司马欣求见的消息后,项羽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帐内聚集起各路将官,除了范增此时帐内再无其他楚将,
项羽和范增都知道司马欣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在项羽的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不管司马欣提出以什么条件来换取秦军的投降都可以考虑,唯一不能让步的,只有他要砍下章邯的头来祭奠项梁的要求秦军必须满足。
司马欣进了大帐后,站在大帐中央,给项羽和范增施了个礼:“败军之将司马欣叩见项大将军及亚父!”
项羽对他虚抬了一下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司马将军原与我项家是故交,此次来访,项籍本应出营迎接,奈何如今你我势成敌对,若是礼节太过繁缛,恐落口实给有心人,多有不到之处,还望将军谅解!”
司马欣为将数年,见识过的人和事自然很多,他怎能听不出项羽话中有话,只是这次他来这里,为的就是让项羽能够接纳章邯,因此他虽然听出了项羽话中的含义,却也不好当面道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对项羽说道:“大将军所言确实有理,只是有一点却没有看的通透!”
“哦?”项羽歪头看着司马欣,故作不解的问道:“如今形式一片明朗,你们处于颓势,而我军却占着绝对的先机,倒是我哪一点没有看的通透?还请将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