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动容归动容,走是不可能走的,虽然她答应过他不会回去,奈何她本来就没打算要遵守承诺。
现在这个局面,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这话却不能跟他直说。孟如一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先安住他的心,拓跋灭却像是已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皮一垂,再度昏睡过去。
孟如一心中一紧,忙探向他的脉搏,直到确定他的情况虽不乐观但也没有更加恶化,才稍稍松了口气。
昨夜梳洗过,回城前做的伪装早已褪尽,孟如一随意的将长发在头顶挽了个疙瘩,此时的面容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辩认出她的身份来。
她推门走出去,却意外的看到十丈开外一队士兵正持着兵器谨慎的望着她这边院落。
离那些士兵最近的一座小院外站着一个衣着简朴的男人,正和几个士兵朝她这里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看到她出来,那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巴,躲到了士兵身后去。
而那些士兵则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慎而又慎的看向她。
看这情形,估计是那个男人注意到这边院子里住进了人,所以向那些士兵举报了。
孟如一正要找他们呢,他们自己来了倒也好。
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冲他们招了招手,扬声道:“我是孟如一,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回隔离营。”
那些士兵是接到举报来抓人的,却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把他们当小弟使了。
不过,听到她自称是孟如一,为首的士兵脸色变了变,立刻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画像仔细看了看,又往孟如一脸上瞅了瞅。
待确定眼前的人跟画像上的人一致后,顿时便郑重起来,忙低声向身后的人吩咐了些什么。
身后几名士兵连连点头,小跑着离去。
领头的士兵似也少了些顾忌,朝孟如一凑近了些,自我介绍道:“孟姑娘,小的赵泉,是负责这一片的巡逻队队长。”
说着,看了看她身后,试探着问道:“孟姑娘,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一个人吗?”
孟如一没有回他,而是问道:“听说公主下令全城搜捕我?”
赵泉连连摆手,道:“不,不是搜捕您,是搜捕掳走您的歹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多时,先前离去的士兵便折了回来,果真带来了一辆马车,以及跟在马车后的数十名同伴。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赵泉明显的松了口气,却仍陪笑着道:“最近城里不太平,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我多叫了些人来。”
至于是为了保护她,还是监视她怕她中途跑了,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孟如一也不在意,只示意他们跟她进屋帮忙抬人。
赵泉虽心有疑惑,却还是照办了。
只是,在看清床榻上拓跋灭的模样后,赵泉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孟姑娘,这人……怎么像是我们正在通辑的凶犯?”
官方竟然公然通辑起拓跋灭来了?孟如一目光微凉,道:“这人身份的确有些特殊,所以,我准备带他回去亲自交给宁安公主。”
赵泉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既然她主动要带拓跋灭回去,倒也省了他们的劲。
赵泉没有再拦,不过在抬拓跋灭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拿布将自己的手包了一层又一层。
孟如一自然是全副武装跟着进了马车。
在几十名士兵前呼后拥的“保护”下,马车朝着隔离营所在的区域驶去。
只是,此刻的隔离营却并太平。
从昨天起,因疫病而暴亡的人数便急骤上升,一个上午便死了二十几人。
更别提那些症状加重者,简直数不胜数。
没有孟如一的及时监测,没人能分得清哪些是变异病菌感染者,于是,仅过了一天一夜,隔离营里重症患者立时达到了六成以上。
于是,整个隔离营乱了。
症状还不算太严重的纷纷闹着要离开隔离营,直接与镇守营地的士兵发生了武力冲突。
宁安公主听了下面人的禀报,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动容,只淡淡瞥了一眼,道:“慌什么,疫病嘛,总免不了要死一些人,只不要让他们闹出隔离营就行。”
来人低头应诺。
宁安公主随即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朱敬,道:“人还没有找到吗?”
朱敬脸色颇有些挫败,道:“快了,昨天南城出现的那几个闹事者末将怀疑其中就有她,已经加派了人手在搜查。”
宁安公主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哼,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着。
她心里鄙夷着,到底没有说出来,不耐道:“不等了,按原计划把消息放出去,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
“是。”朱敬对她的吩咐没有半点置喙。
不过,为了挽回自己找人失败的面子,他又道:“殿下,其实她回来得晚些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隔离营里那些人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质疑她的去向,认定她是临阵脱逃了,对她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说不定都不用咱们动手,就有无数人想要她的命。”
宁安公主唇角浮了浮,却并未忘形,道:“我要万无一失。”
朱敬一凛,不敢再多言,立刻便要去着手安排。
然而,刚走出大门,便有士兵快马来报:孟如一回来了。
听闻孟如一是自己找到官兵主动要求回来的,宁安公主原本有几分沉郁的心情顿时转好。
听到她还带回来一个感染者,似乎正是昨天大闹谢宅的通辑犯,宁安公主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主动回来了。
理了理衣物,她掐算着时间主动迎了出去。
孟如一一下马车,看到的便是一脸担忧惊喜之色的宁安公主。
在她身后,还紧跟着统兵朱敬,以及一些士兵和一路闻讯跟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宁安公主一看到她,便立刻快步迎上前来。
“如一,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两天去哪儿了?离开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眼底的关切极为诚恳,即便是这样面对面,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如果,忽略她话里隐隐藏着的暗示的话。
毕竟,在场有这么多百姓呢,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不告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