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恒脸色却不怎么好,道:“咱们当时没管,事后也没再理会,甚至连给孟家人送个信都没有,你觉得,他们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寅东寅南心里都为之一沉。
寅东忍不住为自己人辩解道:“那也不是咱们不想送,这北邺城防守这么严,出去就难再进来了。而且,北屏那边自顾不暇,就算知道孟文博被抓,也只能徒自担心,想要进城救人基本不可能。”
寅南也宽慰道:“是啊,正常情况下,以孟文博当时那种身体状况,被抓住几乎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当时不也正是因为这样咱才没有插手吗?您也是万金之躯,总不能为了救人把您给白搭上去是吧?”
夏明恒听他们说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若传到她耳里,恐怕还没相认就生了嫌隙。”
寅东寅南自是知道此行的目的,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垂下了头。
寅东想了想,横下心来,道:“三爷,这事是属下们的错,当时您是想救人的,是我们太忧心您的安危,才不顾一切拦着您。若日后那位追究,我们自去向她请罪。”
寅南也忙道:“是啊,这事不能怪您。而且,现在咱们还只是猜测,那女的未必就注意到咱们了。就算看到了,也不过证明咱们恰巧于孟文博同路罢了,就说咱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就行了?”
夏明恒没再接话。
当初眼睁睁看着护送孟文博的人被杀,孟文博被他们带走,他是有动过要帮忙的念头的。
但他终究没有出手。
这么多年的行事习惯,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鲜少会贸然行动。
而当时的情况,别说十成,五成的胜率都难。
他几乎是在短短几念间便已盘算清了利害,选择了旁观。
其实,就算他当时真出手了,结局也很难是什么好的。
至于后来没有给孟家人送信,也没有再计划过救人,也都是有局势的原因。
可不知为何,现在知道一个弱女子竟孤身潜入,将人给救走了,他心里便很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并不是太难的事,而只是他并没有去做而已。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吧?其实,以他的智谋,应该也能想到好计策的吧?
不过是不想冒那么大风险而已,不过是还没到非救那人不可的地步而已。
这本无可厚非,他也不介意别人如何看他评价他,但若因此而令那位不喜,从而不肯救煜瀓……
夏明恒捏了捏眉心,暂时摒弃了这些杂念,道:“这些都是后事,现在官兵正满城找人,咱们也留意一下,如果找到他们的踪迹,能帮就帮把手,或许还可以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那,那要是他们又被抓回去了呢?”寅东突然担心着。
夏明恒瞥了他一眼,道:“他们在城中一定还有其它帮手,而且,很有可能那些人就混在那些士兵当中。否则,单凭那女的一人也不可能把人救出来。对方现在只揖捕他们两个,说明其它的人还没被查出来,可见,他们的人能力还不错。”
在这一点上,夏明恒的想法跟屠鸢一样,认为是隐在暗处的内应帮了他们。
寅东寅南听懂了,他家主子这是希望做点什么,也好日后给孟家人留个好印象。
做主子的决定了,他们当下人的自然没意见,立刻凑到一边去商量起找人的事来。
接连两天,屠鸢的人一无所获。
人倒是抓回来了一堆,却没一个是他要找的。
整座城都查遍了,可那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本以为是一场打发时间的猫鼠游戏,如今却有一种被对方玩弄打脸的感觉,这在他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着,气得他心口闷痛。
“他们以为躲着不冒头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明天让人去把话传遍全城,就说那些被抓的全是敌国奸细,跑掉的那两个便是他们的幕后主使。若不将这两人找出来,后天一早,就将其它人送到城门处砍首以儆效尤。”
亲信听了这话微微一惊,小声劝道:“将军,那些人大多都是平民,咱们若真把他们全杀了,这北邺城的百姓恐怕会对咱们心生不满,这会不会于我们的大计不利?”
“怕什么?”屠鸢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道:“是孟文博连累了他们,等事成之后,把他的身份公布出去,百姓要怨,那就怨孟家好了,是他们贪生怕死,那些人不过是替他而死的罢了。”
亲信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道:“属下这就去办。”
孟文博是昏睡两天后醒的。
虽然人是醒了,但身体各项基能的恢复却需要时间,孟如一奉劝他再多躺个一两天静养,这样也利于伤口愈合。
毕竟,他身上可是生生剜去了好几块肉。
孟文博完全没有料到,昏迷前自己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可再次醒来,却是四肢酸痛无力,头脑还隐隐有些发胀,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之前孟如一说他能动是因为药物作用,他一度觉得她说得太夸张,现在终于相信了。
“兄弟,你之前给我吃的什么药啊?要不,你再给我来点?我得起来。”孟文博觉得他现在连说句话都费力得很,但眼下这种局势,他哪里躺得住。
孟如一自然不会依他,道:“你是想躺几天就好,还是想一辈子都躺着?我想将军把你送出来也是想让你好好养伤,你就谨遵医嘱吧。”
孟文博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逞强,却抑制不住心里的焦急,道:“可如今北邺城不知被什么人掌控着,总要给北屏那边传个信。否则,敌人攻打北屏时,北邺城再有异动,父亲就会腹背受敌。”
“说到这个,掌控北邺城的那人我倒是见过。”孟如一早就想问了,道:“是个年轻将军,个子很高大,气场也很强,不知你有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人?”
“你说什么?”孟文博瞳孔骤然一缩,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便先否了,道:“应该不是,那个人应该不可能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