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一却是不怕,道:“不需要像上次那么大强度,动物本来就敏感,你只需要稍稍发出一点声波,让它们情绪失控即可。”
小黑默了默,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主人的心黑得完全不像个医生?
只能默默为得罪她的那些人点蜡。
“来了。”捕捉到身后丛林里的马蹄声,他出声提醒。
紧接着,便是“嗖”的一声破空声。
明明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对方的箭矢便循着他们故意弄出的动静射了过来。
都不需要刻意闪避,那支箭最后射中了一棵大树,整个箭头都没入了其中。
其威势比起先前那阵箭雨要强了数倍不止。
下一秒,枝叶攒动,一骑人马破风而来,手中的箭再次发动。
看清来的人正是屠鸢,孟如一说了声“走”,便与小黑一起往山坳更深处而去。
谈佑生怕自家将军落单后吃亏,马鞭挥得震天响,紧紧的跟在其身后。
那些铁骑兵更是不用说,十几骑人马分散成扇形,呈半包围状态前行。
小黑始终保持匀速,时不时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每次现身,几乎都会引来几支箭矢。
忽然,前方拐过弯后,便进入了一道峡谷。
脚下再不是松软的草地,小溪蜿蜒,乱石遍地,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小黑故意加快了速度。
身后的人唯恐跟丢,也扬鞭催马,步步紧逼。
路虽不好走,但对他们来说却也并不难。
只是,行至一半时,前方他们紧追的目标忽然停下,转身朝他们张开了嘴。
他们真就只见他张大了嘴,像是在冲他们无声呐喊一般,很是可笑。
然而,不待他们发笑,身下的坐骑忽然扬蹄直立,仰头嘶叫起来。
本就是在疾行之中,这么一顿,有些人冷不防便被直接甩下马去。
也有人反应快,死死拽住缰绳,夹住马腹,却感觉一阵头晕耳鸣,几欲呕吐。
无法分神驭马,马儿就更加失控,不分方向的乱窜开来。
有撞到峭壁的,有绊到礁石的,还有的甚至直接从滚落在地的人身上踏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
屠鸢也被甩下了马,不过,他身手敏捷,并没有摔伤,只是脑中的嗡鸣让他差点站不住脚。
他知道,他们是被暗算了。
可他连对方是如何暗算他们的都不知道。
这手段太过邪门了,简直闻所未闻。
“将军,您没事吧?”谈佑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到了他身边。
屠鸢抬头,看着伫立在前方不远处冷冷打量他们的两人,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凝。
“屠鸢将军,有劳你带着你这些猪生狗养的亲随们前来相送,我这点告别礼你们还喜欢吧?”孟如一笑着与他打招呼。
只是,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能气死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听她叫出他的名字,屠鸢颇有些意外。
这是他第一次来赤炎,除了和孟家父子的几场交锋,他还从没有以屠鸢这个名字露过面。
不过,想到被她救走的孟文博,他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南疆有点本事的人他早就调查了个遍,孟家手下那些人他更是一清二楚,从没听说过有她这号人物。
还是说,他的情报网有误?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逃命吗?”孟如一好整以暇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道:“还是你已经预感到自己在劫难逃,想问出我的名字去阎王那里投诉啊?”
这话一出,谈佑立刻紧张起来,道:“保护将军!”
其它士兵也已稍稍缓过劲来,连忙上前来将屠鸢挡在了身后,同时架起弩箭对准了她。
屠鸢却示意他们让开,目光直直凝视着孟如一,似是在探究着什么,道:“你若真能杀我,刚才早就直接下手了吧?而不仅仅只是让我们落马而已。”
这人倒是聪明,明明是在试探,语气却笃定得像是已经确认了一般。
这个时候,心性稍差的人只怕就要露了怯了。
但凡她有丝毫心虚或应答不当,都有可能被对方看出来她在虚张声势。
然而,面对他的审视,孟如一却半分也没闪避,对他话中的质疑更是回之以一抹轻笑。
“这你就想差了,不是我杀不了你,只是还没到非杀你不可的地步而已。你在你们藏金国多少也是个人物,若是死在我手里,那我以后岂不是都没清静日子过了?不划算。不过……”
她话语稍顿,敛了笑意,抬手,一根长鞭凭空出现在她手里,道:“若是你非要作死跟我过不去,我这人也不是个好脾气,弄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大不了,也就是舍了现在这个身份,换张面孔照样能活得逍遥自在。”
从她拿出长鞭的那一瞬起,屠鸢脸上的从容便有些崩裂了。
因为,他一眼便认出,那鞭子是他的,是他们国家最好的工匠花了数月时间为他特制的。
那夜被她暗算后,那根鞭子便不见了。
而刚才,他亲眼看到那鞭子是从她手里凭空出现的。
她身上还是那身被他割破一道口子的软甲,根本不可能是事先藏在身上某处。
擅使暗器的高手是可以把许多轻便的利器藏于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但,隔空取物就是另一种能力了。
屠鸢赫然想到当初她从他手里夺走长鞭的情景,当时明明握在他手里的鞭子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忽然没了,接着便出现在她手上。
而她原本空无一物的另一只手却多了一支古怪利器刺入他身体。
他一直以为是营中有她的内应,所以她才能藏着凶器接近他。
也一直以为,她就是一个擅用暗器的高手。
如今,这些认知被彻底推翻,再结合她方才的话,便显得很有说服力。
毕竟,再高明的暗器行家,她身上能藏的东西总是有限的,但她,从来没有底限。
长鞭刀棍,还有那一沾上就让人皮肉消融的毒水,谁知道她下一秒还会掏出什么来?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