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咳了一声,刘嬷嬷见状,将皇后从床上扶了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一层软枕,以使皇后在说话时,能够省些力气。
“这是什么样的秘闻,竟是要你这般费尽心思地要到本宫面前来讲。”皇后的唇色泛着青紫色,明眼人一眼便能够瞧得出皇后只怕是要熬得油尽灯枯了。
白慕言打量了一眼皇后,笑意更深,“自然是不能被容贵妃所知晓的秘闻了,臣妾听闻啊,咱们的这位容贵妃,可是身怀有孕了呢。”
皇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神情错愕,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很快归于平静,淡声道:“宫妃有孕,太医院那边在诊过脉后,都会如实告知陛下的,怎的现在陛下没收到消息,你一个小小的妃子便提前知晓了呢?莫不是你在这儿挑拨离间,或是无事生非?”
皇后说到最后,尾音上扬,更是带上了威胁与质疑,大有白慕言若是敢搬弄是非,她定然不轻饶的意味。
皇后虽是病体,但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多年,当独属于上位者的逼人气势散发开来时,也让人甚是忌惮与不由自主地害怕。
白慕言被皇后的威胁吓了一跳,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她很快便又扬起了笑容,“皇后娘娘,臣妾说的可是天大的实话啊,这容贵妃有了身孕,却瞒着不报,不想让人知晓,可不就是怕有人加害于她吗?”
“荒唐。”皇后轻嗤道:“放眼后宫,除了你言妃,谁整日里还会这般兴风作浪呢?”
白慕言并不在意皇后对自己的这番评价,反正她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要给皇后添堵,顺便拉拢皇后,离间皇后与李嫣然之间的联盟。
白慕言并没有将李嫣然准备落胎的事情告知皇后,若是说了的话,只怕这预期的效果却是达不到了。
再者这李嫣然是否真的要落胎,也须得那孩子真的没了以后,才能够做出判断,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
倒不如借着皇后的手去试探李嫣然,而她自个儿又能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即便最后是假的,那也是皇后自己的责任。
皇后知晓白慕言的这番心思,不得不说,白慕言这次算是踩准了她的七寸。
皇后时日无多,这身后事如何,她是不知晓的,也是再无能力去管的,所以她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地去铺路。
眼下皇后膝下只有一子,虽长了十岁有余,但根基尚浅,皇帝也未曾透露过要立谁为太子,若是在皇后薨逝后,李嫣然生下了皇子,皇帝又那般宠李嫣然,只怕这宫中再无皇后嫡子的位置了……
皇后心下闪过诸多的思绪,白慕言见皇后面色无波,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皇后究竟是作如何打算。
“皇后娘娘,您真的要这般放任容贵妃继续一家独大吗?”白慕言意味深长地说道:“若臣妾是您的话,会尽早地斩草除根,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将所有的隐患都全部铲除。”
“言妃,这事情只是空穴来风,眼下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是?本宫乏了,刘嬷嬷,送客。”皇后说完,便合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白慕言。
白慕言恨得直跺脚,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皇后居然还不表态,难不成这宫中,当真就没有能治得了李嫣然的人了吗?
刘嬷嬷以强硬的姿态将白慕言“请”了出去,在刘嬷嬷转身回来后,却是听到了皇后重重的咳嗽声,刘嬷嬷忙将帕子递到了皇后手中。
待到帕子展开后,殷红的血迹赫然出现,刘嬷嬷方寸大乱,心疼道:“都怪那个言妃,她好端端的,跑到您这儿来嚼什么舌根?老奴也是疏忽了,竟是放了那样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进来。”
刘嬷嬷用干净的帕子替皇后擦净嘴角渗出的血迹,皇后淑过口后,嘴里的那股血腥味逐渐散去,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也不怪言妃,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都清楚,只是,本宫在想,言妃所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皇后不由得开始多想,若是李嫣然真的有孕,为何不报呢?难不成李嫣然真的生了异心,担心她在知晓李嫣然有孕后,暗自加害于李嫣然吗?
若是假的,白慕言也不可能冒着被她治罪的风险来将事情说出口,这中间,究竟是谁在撒谎?孰是孰非,究竟该如何论断呢?
“这宫里的女人惯是会演戏的,谁又能真的看透呢?依老奴看,您若是真的担心,不妨试上一试,若咱们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的话,而言妃所言又是真的,到时候,只怕是陷入被动的局面。”刘嬷嬷弯着腰,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良久之后,皇后才缓缓地点头道:“好,那便先试探一下李嫣然,嬷嬷,你去准备一些东西,另外,给李嫣然那边传个信,说本宫想她了,想让她常来本宫这儿坐坐。”
皇后摊在锦被上的已然干瘦得不成形的手握紧,青筋在其中暴起,谁也不能拦到她儿子成为太子的路。
宫中波澜四起,宫外的局势也是越发得令人捉摸不透。
根据邹域最新打探到的消息,那马氏在短暂的失踪期间,曾经被一位妇人救起,只是那妇人后来不知是何缘故,竟是消失了,而那原本命悬一线的马氏却是在一夕之间恢复了健康,并且被马府的人接了回去。
见过那位妇人的人并不多,再加上隔了些时日,原本就乏善可陈的印象更是变得模糊。
邹域再无头绪和方向可找,只能先行回到了京城。
“看来这个马氏将所有的踪迹和线索都销毁得一干二净。”白微影回想着邹域话中所提及到的一个关键讯息,问道:“你说马氏曾经命悬一线,那必然是有大夫为她医治的,你可曾找到这大夫?”
邹域摊手,无奈地回答道:“那大夫也死了,我查过了,死因无甚蹊跷,与那马氏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