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见皇后总算是松了口,这才放下了忧心,她最担心的便是皇后在最后关头心生不忍,从而养虎为患,铸成大错。
“娘娘,您先歇息会儿吧,仔细伤神。”刘嬷嬷看到皇后眉宇间的那几分显而易见的凝重时,又不免心疼,若是皇后现在身子骨还是好好的,她们也不必这般着急就开始布局。
皇后也因着这连日来的思虑,越发得心力不济,在听到刘嬷嬷这般说时,正要点头,殿外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皇额娘,儿臣来看你了。”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司鹤临抬脚走进了殿中,对着躺在病榻上的皇后行礼道:“儿臣最近课业繁忙,一时间无暇分身,还望皇额娘恕罪。”
皇后瞧着司鹤临如同竹笋般抽节长高的身姿,在加上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与青涩之气,更是教皇后不由得喜笑颜开。
“临儿,皇额娘怎么会怪你呢?是皇额娘怕给你过了病气,你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无须担心皇额娘。”皇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此刻的她如同天底下那千千万万的母亲一般,只是对子女有着最纯真的关怀与呵护。
司鹤临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儿臣知道皇额娘是一番好意,可是儿臣也想在皇额娘身前尽孝,儿臣不想落得一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结果。”
皇后听到司鹤临这般说时,虽是感动于司鹤临对自己的这份惦念,可却开始怀疑是谁唆使的司鹤临,又或是在他耳旁嚼了什么不该嚼的舌根。
皇后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因着皇后起身不便,她又不想司鹤临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浓重的药味,所以才要让刘嬷嬷去代为试探。
刘嬷嬷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见惯了人心丑恶和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司鹤临在她面前更是同一张未经浸染的白纸没两样。
“二皇子,娘娘最近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想来等到那来年开春的时候,娘娘的身子就能养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那将养阶段,这病去如抽丝,凡事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刘嬷嬷轻声诱哄道。
毫无城府的司鹤临下意识地相信了刘嬷嬷的话,刘嬷嬷见状,再接再厉道:“您不要听旁人在您那儿说了些什么,说明白点,她们也只是想要借着您来试探皇后娘娘,毕竟皇后娘娘身居凤位多年,这嫉恨她的女人,还少吗?”
刘嬷嬷已然将话题的重点,在不知不觉间偏到了后宫女子对皇后的所存的,或明或暗的敌意之上,司鹤临对皇后极为敬重,若是有亲近之人告诉他是被人给摆了一道,平白当了筏子,依着少年人的心性,他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呢?
不出刘嬷嬷所料,司鹤临当即便忿忿不平地指责道:“刘嬷嬷说得对!本皇子就不应该相信言妃所说的话,亏得本皇子还以为她是真心悔改,关心皇额娘,现在看来,简直是居心叵测!”
司鹤临并不知晓自己在无形中,已然被刘嬷嬷套出了话,皇后在听到是白慕言暗中挑拨时,竟是没有半分的生气,反倒是觉着白慕言有些可笑。
白慕言这是见拉拢自己不成功,所以才将矛头对准了司鹤临不成?想要借着司鹤临来刺激她?然后达到白慕言扳倒李嫣然的目的么?
皇后嗤笑于白慕言的急于求成和目光短浅,她虽然忌惮李嫣然肚子里的那块儿肉,但是这并不代表皇后会放弃李嫣然这个盟友,转而选择白慕言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甚至还差点逼得她无路可走的人。
司鹤临难得来看望皇后,他自然是不想离开,而皇后也不忍心扫了司鹤临的兴致,又强撑着精神头与司鹤临说了多半个时辰的话。
最后还是司鹤临身边的教习师傅派人来唤他,司鹤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皇后目送着司鹤临离开,随后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重新躺回了床上歇息。
皇后的眼睛紧盯着头顶的流苏,问道:“刘嬷嬷,派人看着言妃,莫要让这个狠毒的女人坏了咱们的计划。”
刘嬷嬷应了一声,又有些犹豫地说道:“皇后娘娘,其实,咱们也可以与言妃娘娘达成暂时的联盟。”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出手对付李嫣然,已然是令她怀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若是再与那白慕言一起合起伙来的话,只怕李嫣然性命不保。
“不可,她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去相信。”皇后一口否决了刘嬷嬷的建议,坚定道:“刘嬷嬷,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容贵妃再无生育的可能,她若是一生无孕,本宫也可在临终前,放心地将临儿托付于她,她定然会全心全意辅佐的。”
这条路皇后在最开始分权给李嫣然时,便是已经想好了的,凭着李嫣然的本事,在这场后宫争夺中,笑到最后不是什么难事,司鹤临跟着李嫣然,也会有最好的出路,那便是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即使司鹤临要将他人奉为太后,皇后也丝毫不在意。
“娘娘,您……”刘嬷嬷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只希望这最后的结果能够如她们所愿那般才好。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久之后的皇后却是深深地后悔今日的决定,后悔没能与白慕言联手,趁早除去李嫣然。
而本该喝下落胎药的李嫣然也做足了气血两亏的模样,对外也只是宣称入冬感染风寒,需要静养。
皇帝最开始的时候还每日来看望李嫣然的病况,在之后,这次数便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一位叫芳华的舞姬成为了皇帝的新宠。
皇帝不来李嫣然这儿,李嫣然也乐得自在,只要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九个月便好。
“娘娘,芳华被册封为了贵人,您说,她会不会生了异心啊?”松芝在听到宫人们私底下对芳华得宠一事的讨论时,心底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