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华圳点了点头,本以为流风会就此退下时,却不想过了片刻,流风还待在原地不动。
司华圳握拳轻咳道:“你为何还不走?”
司华圳话中的驱逐之意显而易见,流风却像是听不懂一般,兀自答道:“王爷还未安歇,属下怎能先行离去,这样实在是不妥。”
司华圳:“……”
流风抬起头,直视司华圳脸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言难尽,继续朗声说道:“莫非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而且不想属下打扰?”
司华圳被流风在无意间戳穿了小心思,更是有些尴尬,暗骂道:“这个流风,平日里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到了需要他装傻的时候了,倒是变得这般精明。”
司华圳没有说话,但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流风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您该不会是又想偷偷去白府吧?”
司华圳敏锐地捕捉到了流风话中所提到的“又”字,剑眉挑起一个难以言说的弧度,反问道:“什么叫又,难不成本王以前便干过这事?”
流风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在您未曾与王妃,当然,是指白姑娘,那时候的您便时常做那梁上君子,现下瞧着,倒是重操旧业了。”
流风着重强调他所说的“王妃”是指白微影,而非千回,他可不想再让司华圳念起千回分毫。
自从千回偷窃了城防图给司苑琼的事情败露后,司华圳便开始疏离千回,期间千回也曾做小伏低,撒娇卖痴过,但却没有打动司华圳分毫。
相反的是,司华圳开始有意无意地去接近白微影,流风本以为一切都能够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时,北疆王又来京,司华圳前前后后地忙活和周旋,皇帝那边存着怨,在为司华圳官复原职后,更是甩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给司华圳。
故而关于白微影的消息,司华圳便只能从派去保护白微影的暗卫口中得知。
原本司华圳所做的打算是待到这一阵子忙过去了,再去寻白微影,但是当他听到江氏居然要开始替白微影选婿时,他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便全然化为了乌有。
司华圳不知该说些什么,流风也不再打趣司华圳,毕竟司华圳乃是王爷之尊,是他的主子,流风之所以敢这么以下犯上一回,不过就是仗着司华圳心里有白微影,不然的话,若是换作以往,流风敢这么没眼力见儿,只怕早就被军法处置了无数回了。
流风对着司华圳拱了拱手,在临走前,又贴心地提醒道:“白府的防卫不算严,您从西墙那儿进去,就能直接到白姑娘的院子里。”
司华圳面色不显,但是却将流风的这一提示默默地记在心底,他打开房门,身形跳跃,隐入了夜色之中。
因着今日是年三十,白崇明和萧沐也被白微影叫回了白府,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在用过饭后,白文武因为上了年纪,没有那个心力去陪着小辈们一起熬夜守岁,便与江氏先行回了房。
白微影、萧沐和白崇明则是留在正厅中,萧沐撑着下巴,看着夜幕中燃放泯灭的烟花,一时间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自从那日驿站一别,她便许久未曾见过萧璟,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萧璟能在她身旁陪着,那该有多好。
萧沐想起了在药王谷时,萧璟陪着她过年,守岁的情景,那时的萧沐自认为命不久矣,每一年的除夕,都让萧沐又期待,又害怕。
萧沐所期待的,是新的一年将来到,她总算是熬过了一年,但是她也在害怕,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油尽灯枯,离开这般爱护她的哥哥。
萧沐的眼眶逐渐湿润,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那股泪意憋回去。
白微影和白崇明自然是察觉到了小姑娘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白微影坐到萧沐身侧,轻声安慰道:“沐儿不哭,你哥哥也在惦念着你呢,他在外奔波,多少是不方便的,他很快便能够回来了。”
萧沐终于忍不住,她扑到白微影怀中,抽泣道:“影姐姐,我真的好想哥哥,以前我总觉得哥哥管束着我,嫌他唠叨,可是沐儿现在只想看到哥哥出现在沐儿面前,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啊……”
虽然白微影和白崇明对萧沐极好,但终归是无法取代萧璟在她心中的位置,萧沐也知道白微影是怕自己孤单,所以才会让她与白崇明一起到白府吃这顿团圆饭。
小姑娘的心思敏感而又细腻,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萧璟,可是又不敢表现出分毫,只能够将那份思念埋藏在心底。
白崇明见状,更是心疼,“沐儿,白府便是你的家,再不济,我和姐姐也都是你的家人啊,我向你保证,你哥哥在开春的时候,便能够与你团聚了。”
白崇明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但他又见不得萧沐这般难过,所以便只能以缓兵之计去哄萧沐一时的开心。
这时的白崇明还没有料到,他所许下的这个善意的谎言,竟会在不久之后真的实现。
萧沐听到白崇明这般笃定的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白崇明,问道:“这是真的吗?明哥哥,沐儿没有听错吧?你说的确定是真的吗?”
萧沐的杏眼哭得有些红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崇明,等待着白崇明的回答。
白崇明正想向白微影投去求救的眼神,但是白微影先他一步站起了身,在丢下一句“夜深了,我先回房歇息了”,便扬长而去。
左右萧沐这边儿有白崇明在,她是无须过多担心的,至于这谎该怎么圆过去,那便是白崇明的事情了。
对于自家姐姐这般不讲义气的做法,白崇明只能暗自抹了一把辛酸泪,对上萧沐湿漉漉的眸子,白崇明硬着头皮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不信的话,你只管数着日子,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