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先如此了。”李嫣然拿起汤匙,在用了几口燕窝粥之后,便将汤匙放下,“本宫没有胃口,撤下去吧。”
松芝见状,也知晓李嫣然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出声劝说些什么,就在松芝要端着托盘离开时,李嫣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松芝,你觉得,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嫣然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明不白的,松芝沉吟了片刻,回答道:“陛下心胸狭隘,自私虚伪,但是他对娘娘您,却也是实打实的好。”
松芝的评价很是中肯,并无半分的偏颇,皇帝确实不是一代贤君,甚至连中庸都算不上,当初司华圳讨伐北疆,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尽快除去司华圳,竟是迟迟不肯派兵增援,只是叫司华圳领了那几万将士,去对抗北疆十余万的精兵。
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摆明了是要借着北疆的手,光明正大地除去司华圳。
但好在司华圳有勇有谋,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劫,也因着此战,司华圳被百姓奉为了战神王爷。
“松芝,若是有人要加害陛下,本宫是该帮陛下还是不帮。”不知为何,李嫣然总是觉得心里不大平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若帮的话,皇帝安然无恙,必然会对司华圳和微影再度下手,若是本宫不帮的话,他好歹也护了本宫这般久……”
李嫣然无可避免地陷入纠结当中,稚子无辜,皇帝终归是她腹中孩儿的生身父亲,他虽昏聩,但对她的情意也算真切,何去何从,当真是难以抉择。
“娘娘,奴婢的建议是咱们视情况发展的程度而定,若陛下一直执迷不悟,对白姑娘和敬平王履下杀手,那我们自是要帮着有心人除去祸害,但若是陛下肯及时收手,帮衬一二,也是无妨的。”松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无论怎样做,都能够保证李嫣然受到最小的伤害,获得最大的利益。
李嫣然思索了许久,也觉着松芝所说的这个法子,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便缓缓点头应道:“就依照你说的行事吧。”
皇帝在从李嫣然宫中离开后,便径直回到了御书房,神色间多少染上了几分狼狈,熟悉的憋闷感再度袭来,皇帝忙打开那瓷瓶,却发现其中的丹药已然被用尽。
“药呢,这药怎么没了!”皇帝的暴喝声响起,站在门外侍候的随侍太监宁海心神一凛,暗道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问道:“陛下,出什么事情了?”
皇帝猛地将瓷瓶砸向大太监,厉声吼道:“丹药没了!朕的药没了!你去太医院找院判来,给朕配药!”
宁海听得一头雾水,皇帝什么时候用的这种丹药,他怎么全然没有印象呢?
但宁海也不敢多问,就在他要转身去按照皇帝的吩咐办事时,皇帝又将他喝止,“算了,你别去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滚出去吧!”
皇帝的这一系列举动实在是反常,宁海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在将殿门重新关好后,宁海思忖了片刻,在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低声耳语了几句后,便抬脚向另一侧走去。
皇帝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之中,在最初的暴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倦怠与无力,皇帝瘫坐在软榻之上,胸前剧烈地起伏着。
皇帝之所以会撤回让宁海去太医院的命令,无非就是想着先去询问一下皇后,看看这药还能否再炼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找太医配制这药,省得兴师动众,若是被司华圳知晓的话,他定然又会上书劝谏,皇帝厌烦司华圳,自然是想要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了。
皇帝这般想着,待到傍晚的时候,才起架去了皇后的寝宫。
对于皇帝的到来,皇后并不意外,毕竟现在有了宁海来报信,他虽是不知道皇帝暴怒的缘由,但皇后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丹药就犹如会让人上瘾的罂粟一般,纵使可以得到片刻的欢愉,但一旦停药,便会陷入无尽的深渊。
“陛下,您来了,臣妾恭迎陛下。”皇后站起身,作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惊喜模样,继而问道:“不知陛下此次前来, 是有何吩咐,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皇帝没想到皇后被“误打误撞”戳穿了他的心思,“那个……朕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问皇后的,还望皇后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温婉一笑,答道:“陛下请讲。”
皇后这般的坦荡大方,皇帝见状,也不再扭捏,笑着问道:“那个丹药,你这儿可还有?朕还想再讨几颗来。”
皇后闻言,却是“啊”了一声,眉宇间多了些为难与犹豫之色,皇帝看到皇后这般的模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皇后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皇帝,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将头偏到一侧,似是难以启齿,不忍心打破皇帝的期望一般。
皇帝更是被皇后的这般反应弄得心神不宁,他出声催促道:“皇后,你有什么,便只管说出来,朕绝对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
得到皇帝的允诺,皇后这才敢开口道:“不瞒陛下,臣妾那丹药也是沾着刘嬷嬷的光,从一位世外高人那儿求来的,他惯是个喜欢云游的人,臣妾是担心那人去了别处,又无踪迹可寻,所以才……”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但皇帝却是瞬间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皇后的意思是,须得等到那高人云游归来,才能够继续为朕炼制丹药?”
皇后扫了一眼皇帝阴沉的脸色,嘴角的弧度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变化,随后又忧心忡忡地说道:“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臣妾定会为陛下仔细留意着那人的动静的,若是有消息的话,便立刻派人去回禀陛下。”
皇帝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处,形成了一道沟壑,良久之后,才面色不虞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