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将目光投向江氏,示意江氏说几句话缓和一下这尴尬凝重的气氛。
江氏见状,站出来打圆场道:“影儿,这万事好商量,你若是还有什么顾忌,只管说出来便是,我知晓你向来便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柳先生与我都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夫人,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踩着别人的肩膀往高处走,小心有朝一日踏空,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白微影面色带笑地看向江氏,字字珠玑地说道。
江氏被白微影的这般笑容弄得心底直发毛,而白微影看她的眼神,也像是要透过她的伪装,看穿她的真面目一般。
江氏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如坐针毡般地坐在一旁,白微影好整以暇地品着丫鬟新上的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柳襄挥手唤来小厮,要小厮去宫门口等着司苑琼,一旦司苑琼出宫,便要立刻将司苑琼请到白府来。
而司苑琼在见到前来等候的小厮时,还有些惊讶,不等司苑琼开口询问,小厮便着急忙慌地说道:“王爷,柳先生那边遇到了些麻烦,他命小的快些请您去白府一趟。”
司苑琼闻言,不再耽搁,他并未坐马车,而是直接翻身上马,随后策马扬鞭,飞速赶往白府。
待接近白府所在的那段路时,依然围着许多的百姓,将道路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司苑琼无法,只能先行下了马,随后拨开人群,朝白府走去。
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认出了司苑琼,一时间更是吸引了许多或明或暗的目光的打量。
“这淮安王竟是亲自来下聘,倒真是重视这白府的大小姐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翁不无感慨地说道:“难为白府大小姐曾经的敬平王的下堂妃,看来啊,这因缘际会,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站在老翁身旁的男子婆娑着下巴,他放眼望去,只见司苑琼脸色有着难以掩饰的阴沉,若真是顺利的话,司苑琼不该是这般的反应才是。
司苑琼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他抬脚跨入白府的大门,径直朝着正厅走去。
柳襄看到司苑琼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当即便迎了上去,语速极快地说道:“王爷,白姑娘拒绝了婚事,并且态度很是坚决。”
司苑琼未置一词地走进正厅,暗含阴郁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江氏,似是在责怪江氏办事不力。
司苑琼只是看了一眼江氏,便将视线转向了白微影,而江氏却是被司苑琼吓得六神无主起来,整个人越发得坐立难安。
“白姑娘,本王是真心的,这你应当是看得出来的,这鸿雁为信,三书六聘,本王不曾有一处怠慢,不知白姑娘是哪里觉得不称心意,只管说出来便是。”司苑琼的语气很是温柔,但这份温柔却像是沾染着剧毒的刀子一般,在一刀一刀凌迟着人的身心。
对于司苑琼所释放的威压,白微影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她轻笑着答道:“王爷确实是礼数周全,只是民女对王爷无意,怕是要辜负王爷了,望王爷以后莫要再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这般冲动,却是不妥。”
白微影这番话在影射江氏是故意蒙骗司苑琼,事情发展成如今的这般田地,也都是江氏所为。
江氏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迟疑地说道:“王爷,我……我也是……”
“闭嘴,本王没有问你。”司苑琼冷声打断了江氏的话,他从袖筒中拿出圣旨,缓缓展开,一字一句地念道:“白文武之女白微影,性情温婉,秉性纯良,堪当淮安王正妃,今特为白微影与司苑琼赐婚,愿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姑娘,这可是陛下的旨意,难不成,你是想要抗旨?”
司苑琼拿圣旨来压白微影,明黄色的布帛之上是一条翻飞腾跃的金龙,他的指尖拂过那干透的笔墨,继续说道:“这是本王今早特意求来的,只是白姑娘这般的不领情,实在是令本王进退两难啊。”
司苑琼因为来时匆忙,并未有时间去更换上朝时所穿的朝服,衣摆处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若是换作一般的女子,在见到有人这般为自己奔波,并且义无反顾时,必然是极为开心的。
只是可惜,司苑琼所面对的人是白微影,而白微影也并非是那一般女子,所以即便司苑琼做得再如何完美,也是无法打动白微影分毫。
“那倒承蒙王爷错爱了。”白微影依旧不曾有半分的退让,即便是司苑琼手里握着圣旨,白微影也并没有屈服,一旦她今日屈服于皇家淫威,那么来日,便会是一步错,步步错。
司苑琼没料到白微影居然会如此坚决,他的眸光陡然转冷,凑到白微影身旁,威胁道:“白微影,本王好言相劝,你莫要这般不识抬举,今日你落了本王的面子,当真以为能够全身而退吗?你可要想好才是,否则最后喜事变成了丧事,可是不妙啊。”
正厅内的气氛一变再变,而在厅中伺候的下人也是个个提心吊胆,他们虽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但是他们可以确定一点,那便是白微影想要抗这赐婚的圣旨,拒绝了与司苑琼的婚事。
可圣旨并非儿戏,岂是白微影一己之力便能够违背的,江氏看准了时机,适时地煽风点火道:“影儿,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该想想白府这上百口人的安危啊,你又何必逞一时意气,要争个高低呢?更何况淮安王对你这般看重,你实在是不应该啊。”
江氏这话音刚落,便有人小声附和道:“小姐,依奴婢看,您不如就应了吧,您也不能总在白府待着啊……”
在白微影的幸福与自己的性命安危面前,不少人都选择站在了江氏这边,看向白微影的目光也是多了些异样。